這兩人拿着金子,到青樓來問,怎麼去哄一個正經女子開心?
老鴇沉默了。但她看到桌上放着的金燦燦的金子,她決定還是要接下這單生意。
「這位女子可是公子心悅的人?」
「心悅之人?」蕭屹微蹙眉心,腦子裏忽地閃過林飛鳳質問他的模樣,於是問道,「何為心悅之人?」
老鴇一噎,有些無語地看着蕭屹。但她見對方目光中確有不解之意,不禁一嘆,這是哪來如此不解風情之人?罷了,看在金子的份上,且開導他一回。
「公子可聽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老鴇問。
「詩經學過。」蕭屹點頭。
「所謂心悅之人,就是心裏十分喜歡之人。時時想見到,日日想相伴,若一日不能相伴左右,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老鴇耐心道。
蕭屹眉目低垂,認真想了半晌,然後搖頭道:「我常年在外,如何能夠一日不見,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噗嗤」一聲,曲墨然笑出聲來,然後對老鴇道:「我這兄弟不通情愛,媽媽別見怪。」
「那官人為何想哄那女子?」老鴇也有些無奈了。
蕭屹頓了頓,才道「因她不理我,而我想讓她嫁與我。」
老鴇繼續問:「既然她不理你,為何你非她不娶?」
蕭屹自然而然道:「她是我媳婦兒,不管她理不理我,也是要娶的。」
老鴇撫額,感覺十分無力,好似自己在跟一塊木頭對話。
「媽媽,你就講講該怎麼哄女子開心吧。」曲墨然忙出聲道。
「那女子可是一貫不理你?」老鴇嘆了口氣。
蕭屹搖頭:「以前是理的。」
「以前理你,現在不理,那你定是做了惹她傷心的事。天下女子,從沒無緣無故不理人的。」
蕭屹沉默良久,久到老鴇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緩緩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
「既然知道生氣的緣由,那便去好好認個錯,再將事改了,女子自會消氣的。」
蕭屹沒再說話,站起身來,走了。
不能認錯,一旦去認錯,嬌嬌更不會理他的。
從小,就沒人教導過蕭屹情愛。母親早逝,加之被正元帝誤會,所以在成長過程中,他潛意識迴避了所有情感。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唯一鮮活的情感,是沈灼強行硬塞給他的。
沈灼永不肯放棄的固執和霸道,像「滴水穿石」中的水,一點一點磨開了他堅硬的殼,浸潤了他乾涸的心。
蕭屹不懂什麼是情愛,也不知何謂心悅,他只知道是沈灼頑強地,堅持不懈地,仿佛永不會停地敲着他的心門,擾得他煩不甚煩。於是,他放了她進去,也只放了她進去。
她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她是他媳婦兒,也只有她是他媳婦兒。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