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重病,他已手握大唐權柄。
只有一個人,是他還沒有得到的。
「你還好嗎?」李璋開口問。
今夜他救了她,即便他們之前曾有誤會,葉嬌也該對他存有一絲感激。
葉嬌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
「你中了蒙汗藥,該回去休息。」李璋又道。
葉嬌猛然轉過身,驚得李璋停住腳。他痴痴看着葉嬌,神情關切。
她總是這麼眼神銳利,仿佛在心中藏了一柄劍。
可她對待旁人時,卻溫柔多情、善解人意。
「誰說我中了蒙汗藥?」葉嬌冷聲道,「皇后娘娘一視同仁,給我的藥和給五哥的,一模一樣。」
「怎麼會?」李璋道,「你明明……」
你明明只是瞌睡。
如果你中的是催情藥,為何對我……
李璋無法問出這句話。
他的尊嚴和驕傲讓他開不了口,可心中升騰起的憋屈,又讓他下意識伸手,拉住了葉嬌的手臂。
你怎麼可能中了催情藥,還對我無動於衷?
「王妃,你……」
話音未落,斜刺里突然衝出一人,把李璋重重推開。
經過這一整夜的折騰,李璟已經心神俱疲、神色恍惚。但他反手護住葉嬌,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什麼,咬牙切齒地阻止兄長。
「滾!滾開!」
仿佛是在曠野中,揮動火把阻止靠近的豺狼。
李璋後退好幾步,撞在廊柱上,才止住步子。
這動靜讓附近值守的禁軍走過來,見是他們幾個,遠遠站着,不敢靠近。
李璋並未動怒。
他好整以暇地理好衣袖,扶正發冠,點頭道:「天快亮了,你送王妃回府吧。」
王妃。
他稱呼葉嬌,從來只說「王妃」。
「她是楚王妃!不是隨便誰的王妃!」李璟壓低聲音反駁。
李璋笑了笑,這笑容意味深長。
李璟握緊拳頭就要上前,被葉嬌拉回來。
「走吧,」她勸道,「皇子輪流侍疾,今日不是你我,不准進殿了。」
賢妃娘娘已經安排好太醫問診和皇子侍疾的事。
一切井然有序、條理清楚。既能保證皇帝身邊時刻有宗親看護,又能確保醫治及時。
不久前太后已經來過,一開始憂心忡忡,問了幾句後,便夸賢妃處置妥當。
不能都擠在這裏,回去休息,也好養精蓄銳。
天色像揭開了一層層遮掩罪惡的黑紗,漸漸亮了。
一路上,李璟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切都清楚了,清楚得讓人難以啟齒。
昨日他帶着大缸為父皇賀壽,卻被人下毒構陷,不得不鑽進缸里、醜態百出。
以為是哪個心懷叵測的惡人,卻沒想到下毒的,是他的親生母親。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已經不爭不搶,步步後退,退到雍州去了。
他該怨恨惱怒,他該口無遮攔地質問,問她為什麼要這樣。
崔氏就那麼可怕嗎?可怕到讓你提防。
小九就那麼可恨嗎?可恨到讓你鋌而走險。
只有李璋是你的兒子吧?
你為了他,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可是他背棄了你。
他當着父皇的面,當着朝臣的面,用放棄太子位,逼你屈服。
他逼你屈服,你們一起把生辰之日的父皇,氣到昏迷不醒、氣到病危。
父皇若駕崩,這天下便如你所願,是哥哥的了。
然後你們要做什麼?
把我們這些兄弟全都殺了嗎?
把葉嬌搶去宮中,關入籠中嗎?
宮門已遙遙在望,李璟突然放聲大哭。
他哭着坐在地上,顧不得自己錦繡華麗的衣袍,顧不得自己皇子的威儀,他哭得涕淚橫流,哭得肝腸寸斷。
葉嬌在他身邊蹲下來,拍着他的手臂,
等同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