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會意,一直緊繃的神情稍稍鬆弛。
「六弟說得對,」他答應道,「那便先不要發喪,本宮派人前去搜救九弟。只是雲州路遠,楚王妃就不要去了。」
葉嬌沒有理他,她徑直離開紫宸殿,健步如飛。
「怎麼回事?」慌亂中,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又避嫌般鬆開,再次問,「怎麼回事?」
葉嬌扭頭,看到趙王李璟緊張的臉。
他看起來實在不太好。
胡茬沒有刮,瘦了許多,臉上似乎一夜間長出了皺紋,身上的衣服不知多久沒有換,撲面而來的是藥草和汗水的氣味。
不那麼體面,不那麼好看,卻讓葉嬌一瞬間哽咽,險些落淚。
「五哥,」她強忍淚水道,「我去確認李策的下落,你要守在這裏,別讓他們發喪。」
李璟大張着嘴,臉色青白失去血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葉嬌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他爬着起身,又追上她。
「小九怎麼了?」李璟聲嘶力竭地問,「我只聽說你們在紫宸殿吵架,因為小九?小九失蹤了?」
「他沒事。」葉嬌站定回頭,堅定道,「他那麼聰明,不會有事。想害他的人或許有,但他們一定不會如願!」
李璟猛然轉頭,看一眼紫宸殿的方向,焦躁不安,跟着葉嬌便往外走。
「我跟你——不行……」他忽然又站住腳,因為分身乏術無法幫忙,抬手捶打自己的頭,「我不能走,我得守着父皇。」
「五哥!」葉嬌按住他的手,「你守着父皇,就是最大的幫忙。你做的事,我懂。」
葉嬌不讓李璟毆打自己,她的眼神清澈透亮,仿佛能看進李璟心裏去。
李璟瞬間淚流滿面:「我說我是為了搶功,等父皇醒了,厚賞我。」
葉嬌撇撇嘴,眼中淚珠閃動,「這是最大的功勞了,父皇一定賞你。」
他們深深看了對方一眼,沒有細說,卻都懂對方的意思。
他們齊齊轉身,一個向北一個向南,做不同的事,卻是為了同一件事。
不用準備行李,只要有銀子,什麼東西都可以在路上採買。
所以要回府拿銀子,還要拿上證明身份的符信,這樣才能出入每個城門,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到達雲州。
葉嬌沖入楚王府,剛剛繞過照壁,便見葉柔站在那裏。
「姐姐怎麼來了?」她一面打招呼,一面往裏走,葉柔拉住她,低聲道:「信!雲州的信。」
葉嬌疾行的腳步驟然停下,像撞到一塊透明堅硬的冰。
她難以置信地回頭,從葉柔手中取過信,「呲」地一聲撕開。
裏面什麼也沒有寫,只掉出一塊被紅布包裹的玉。
玉璧潔白,上面雕刻着鹿。
李策的玉。
「信使呢?」葉嬌問,她抓住葉柔的手,聲音顫抖,「信使呢?他怎麼樣?信使說了嗎?」
「你看這塊布。」葉柔道,「信使說,『請楚王妃看布』。」
葉嬌低頭,展開那塊布。
布約一尺寬,並不是什麼上好的布料,上面用木炭潦草地畫了幾個圖紋。
仔細辨認,是幾樣很尋常的東西。
竹子、柿子、花瓶、大象。
「姐姐……」葉嬌定定地看着那些圖,一直忍耐的淚水,此時奔涌而出。她握緊玉璧抱住葉柔,哭得泣不成聲。
「他沒事。」葉嬌哭着喃喃,「他沒事。」
竹報平安、事事順心、平順安樂、太平有象。
這都是皇家器物上,象徵平安和順的圖紋。
只是——
在葉柔莫名其妙的驚怔中,葉嬌鬆開她,又罵了一聲:「混賬!」
真是混賬!
為什麼要鬼畫符?
寫幾個字很難嗎?
告訴她他很平安,很難嗎?
她怕得幾乎要死過去了。
不行,就算他送來報平安的信,她也得到雲州去。這圖是用木炭畫的,說明他棲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