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成了

    稻粥清淡軟糯、羊肉盛在雙層鼎中,下面一層放有炭火保溫,此時冒着熱氣,香味撲鼻。另有兩樣小菜,葷素搭配得當。

    葉長庚脫下外袍丟給隨從,大大咧咧坐下,先喝一口粥,才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少夫人呢?用過飯嗎?」

    「少夫人陪伴夫人用過飯了,在看書。」奴婢回答。

    裴茉的確喜歡讀書。

    葉長庚不再問,他安靜地用飯,之後去書房坐了一會兒,捱到子時,才回到房中。

    裴茉已經睡下了。

    她睡覺的時候蜷縮身體,像是下意識在保護自己。

    睡得並不安穩,時而蹙眉,時而呼吸急促,甚至還會說一句夢話。

    「不要……」

    似乎在夢中,她也在無力地反抗着什麼。

    想起昨夜的繾綣,葉長庚神情微動,輕輕把錦被拉起,把她圍得嚴實些。裴茉不再說夢話,她的手握住錦被的一角,沉沉睡去。

    葉長庚也困極了。

    他蓋上另一床被子,睡在床鋪最外面。

    自從到軍中做事,他養成了淺睡的習慣。

    所以睡夢中那個輕微的動靜,能瞬間把他驚醒。

    那是金屬打開的聲音。

    金屬!刀劍都是金屬,都是要命的東西。葉長庚猛然睜眼,手下意識前伸,扼住了眼前人的咽喉。

    是裴茉。

    裴茉手中握着一柄剪刀,鋒利的前端對準葉長庚的頭。她被扼住咽喉無法說話,去拽葉長庚的手。

    葉長庚瞬間鬆開,以免裴茉手中的剪刀傷到她自己。

    「你在做什麼?」他坐在床上,看着跪坐在自己身邊的裴茉,胸口起伏,冷聲問。

    裴茉揉着脖頸喘氣,淚珠在眼中滾動,忍着疼痛和恐懼,靜靜地搖頭。

    葉長庚敏銳地發覺,她一隻手握着剪刀,一隻手揉着脖子,可那隻手始終攥緊什麼東西。


    葉長庚拉過裴茉的手,掰開手指,發現她攥着幾根頭髮。

    「我……」裴茉低頭道,「昨夜的儀式,夫妻結髮。」

    所以她在趁葉長庚睡覺,剪他的頭髮,完成儀式。可因為葉長庚發現得早,只剪下幾根。

    疑團解開,葉長庚放開她。

    「你要頭髮,說一聲也便罷了。幸好這裏不是軍中,不然我就不是伸手,而是揮刀。」

    裴茉眼中的淚水已經消失,她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她向床內躲了躲,抱膝坐着,一言不發。

    葉長庚看了看她,嘆口氣下床。他打開抽屜翻找,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走到床邊,遞過去。

    「去塗塗,」他道,「免得明日有人看到,以為我欺負了你。」

    裴茉木訥地接過來,打開瓷瓶,小心翼翼倒出一點液體,往自己脖子上塗抹。

    因為沒有用鏡子,她有些找不准位置。

    正在胡亂抹着,葉長庚卻拿走了瓷瓶。

    「躺下去。」他命令道。

    床榻柔軟,裴茉的身體陷進去,心也陷進去。

    眼前的將軍只穿着白色裏衣,領口微開,露出結實的肌肉。他的神色冷冰冰的,可蘸取藥汁塗抹自己脖頸的手,卻很溫柔。

    一下一下,是緩解傷痛,也像某種撩撥。

    裴茉剎那間心慌意亂。

    「葉將軍。」她喚了一聲。

    實在不知道該稱呼什麼,稱呼夫君,怕他排斥厭惡;稱呼公子,又覺得疏遠生分。

    那便還像婚前初遇時,稱呼他將軍。

    葉長庚沒有應聲,但是注視裴茉傷處的視線挪到裴茉臉上,等她說話。

    「母親很好,柔妹妹也很好,」她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我絕不會害她們。」

    這句話耗盡了裴茉全部的勇氣。

    她閃爍燭光的眼眸緊張地看着葉長庚,等他的回答,像是等待對自己的審判。

    他應該知道,知道裴家曾對他們做過什麼,也知道她嫁進來,會是安國公府和裴家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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