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種種,不能不讓林鏡懷疑胡嫣兒的死因。但是胡嫣兒竟真的如宮中記檔所述,是夢中猝死嗎?
林鏡神色沉沉,如墜雲霧。
他不是衙門的仵作,不懂太多勘驗屍體的辦法。
總不能,把這具屍體帶出去檢查吧?那樣就算查出什麼,也會被懷疑換過屍體。
不過……
林鏡還是試着去托胡嫣兒的頭,剛剛碰到,外面突然傳來護衛的聲音:「好了沒?有人來了。」
林鏡大驚之下收手,就在這一瞬間,「咕嚕」一聲悶響,胡嫣兒的頭轉過來。空空的眼睛「直視」林鏡,像一個不肯屈死的冤魂。
林鏡後退一步,幾乎嚇蹲在地上,手中的蠟燭「啪」地掉落,四周陷入黑暗,宛如幽冥地獄。
一陣陰風吹過,仿佛是誰貼着林鏡的耳朵,在說什麼話。林鏡只覺得魂魄出竅,他蹲在地上,慌亂地拿出火摺子,再次點燃蠟燭。
這一刻,他想逃出去。
他以前聽說楚王也曾掉落盜洞,聽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如今身臨其境,才知道恐懼是最可怕的東西。
林鏡冷汗淋漓,一瞬間只想逃跑。
等等——等等——
林鏡讓自己冷靜下來。棺材裏沒有動靜了,再看一眼,最後一眼。
這一眼,林鏡發現了胡嫣兒的頭為什麼能夠在死後轉動。
她的腦袋和身體是分開的。
從脖頸到肩胛骨,胡嫣兒身上到處都是被兵器砍斷過的痕跡。
她不是夢中猝死,是被人砍死。
不知道對方一刀一刀,砍了多少次,才發泄完心裏的憤怒。
敢在后妃宮中砍死人,卻又全身而退、且把死者順利安葬的,只能是她收養的皇子,六皇子李璨。
只需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大理寺,李璨這個禍害,就能除掉了。
可是——
是什麼樣的怨恨,能讓李璨做出這種事?那一年,他只有八歲。
林鏡不肯想,也不敢想,只要想到那可能發生的場景,他便覺得噁心。
又噁心、又絕望、又痛苦,甚至還有些五味雜陳。
林鏡合嚴棺材,倉皇失措逃出墳墓。
「看錯了,」望風的護衛道,「是一棵搖晃的樹。」
所謂做賊心虛,便是如此。
林鏡沒有回答,低頭掩蓋盜洞。
「接下來你去哪兒?還看上哪座墳了?」護衛對這個林小大人充滿好奇。
「京都。」林鏡抬頭,強裝鎮定。
京都,關於安國公府私運生鐵的案子,已經審到第二日。
今日葉柔的精神好了些。
昨日她回到牢裏,發現牢房新添了一張床。
劉硯解釋說:「我那個武候長給我送床,他真是粗心大意,上回來給我送飯,竟沒發現我有床嗎?但是既然抬來了,不能浪費,我就讓他放你那裏了。」
劉硯一面嘲笑白羨魚,一面又有些驕傲,順便低聲告訴葉柔:「我這張床,是你妹妹送的,硬邦邦,很舒適。」
劉硯喜歡硬床,但是白羨魚送的床很軟。
不知是什麼木頭,有一種安神的香氣。床板上一層精編草蓆,一層鵝絨被褥,一層蠶絲被。
葉柔安睡一整晚,今日跪在堂下時,不像昨日那般六神出竅、膽戰心驚了。
堂上的朝臣也不那麼嚴厲。
今日王厘最先開口:「本官已命人連夜趕往開封,去查韓水清家裏的房梁、珠寶和火精劍。如果真如葉大小姐所說,那行賄一事,可判官員索賄。」
葉柔叩首謝恩。
「只是——」王厘話鋒一轉,「你們京都的產業,是怎麼回事啊?」
安國公府在京都明面上的產業,有布料、客棧和香料坊。但是暗地裏,安國公府還有一家當鋪。
說是當鋪,也做寄賣的生意。
賬目存疑的,正是這家當鋪。
「還請大人示下。」葉柔恭謹道。
崔玉路回答葉柔道:「本官查了你當鋪的當票和
私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