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是誰指使這些,總該一清二楚。
是李策!
李策這麼做,是忘了自己已經監國了嗎?
如今他手握軍政大權,只需要李璨說出李策的名字,他就能以意圖篡位的罪名,血洗楚王府。
至於這些看到狀書的百姓?有什麼關係?
「李璨呢?」李璋森冷的聲音響徹長街。
害怕他惱羞成怒的官員和禁軍,齊齊打了個哆嗦。
終於,有人回應道:「來了來了!六皇子殿下正朝這邊趕來。」
李璨是騎馬來的。
他束白玉冠,他穿雪青衣,他皮膚白皙,他身如玉樹。
因為過分俊朗,他的面容常常讓人覺得有些孤高清冷。
像一朵生長在水心的花,除了露珠,沒人能夠碰觸。
可今日他縱馬而來,行得很快,又讓人想到山間被風吹動的青竹,堅韌優雅。
李璨這一路,應該已看完了旗上的字。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怎麼想,但他先看向葉嬌,再看葉長庚,最後目光停留在太子臉上。
「太子殿下。」李璨翻身下馬,或許因為事出緊急,沒有施禮。
白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李璨的神色,讓人心中安定了些。
李璋問道:「污衊本宮,罪無可恕。這些是誰做的?」
眾人心中俱是一驚。
對方用滿城的訴狀,給太子迎頭痛擊。
太子也可以用禁軍破門,殺對手個措手不及。
會是誰?眾人心中都有思量。
誰能事無巨細,把太子的罪行知道得一清二楚?
誰能不畏強權,朱雀大道上與太子正面對抗?
又有誰能心有九竅,佈置出這驚天手段?
必然是楚王李策,只可能是楚王李策。
而六皇子李璨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是太子的智囊謀士。就算不是李策,他們也會趁此機會,把李策的勢力趕盡殺絕。
等待李璨回答的時間無比漫長。
在一片難捱的寂靜中,李璨終於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他竟然不知道?
李璋張了張嘴,過分的驚訝讓他扭曲的神色更加難看,他下意識問:「你怎麼會不知道?你這些日子做了什麼?」
李璨向李璋走近一步,這一步很慢,像在掙扎着,最終卻又堅定地邁了出去。
「今日清晨,」李璨答道,「我在旗杆下,見他們把摺疊好的旗子綁上去,我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麼?」李璋聲音冷漠。
「我說,」李璨臉上突然有了笑意,那笑意散開,他語氣平和道,「我說你們綁得太鬆了,等下展開的時候,會把旗子拽下來的。」
「嚓」地一聲,李璋怒而拔刀。
當然會有人告訴李璨,禮部祀部有些不對頭。
當然會有人告訴李璨,聖上殯天的白旗提前掛上了。
李璨當然要親自來看。
可是這個時候,從劍南道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回來了!
他知道了劍南道所有的事!
「太子殿下,」李璨質問道,「你活埋疫患!你活埋百姓?」
他笑得搖着頭,笑得渾身顫抖,笑着笑着臉上已經掛滿淚水。
「我一直……」李璨沒有拭淚,任清澈的淚滴沿着臉龐滑落,「我一直敬重你,我知道人無完人,為了權力,做些出格的事也好。但一國儲君,不該慘無人道、滅絕人性——」
李璨話音未落,一道雪白的光芒從天而降。
是太子提刀,向李璨砍去。
李璋五內俱焚。
他背叛了自己!他背叛了自己!這個從小被他保護,被他養大的弟弟,背叛了自己!
李璨沒有躲。
他抬着頭,落淚的眼睛微微閉上。那雙丹鳳眼裏,有什麼閃亮的光芒不見了。
他明明劍法超群,他明明只需要退後一步。
但他心灰意冷,寧願一死。
那骯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