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茉向後避讓,「嘶」的一聲,脖頸的衣服被劃破,露出皮膚,湧出鮮血。
葉長庚一腳踹在那人身上,奪過鐮刀,一刀穿透他的手臂,把他釘在牆壁上。
他哇哇亂叫,破口大罵。
葉長庚再踢一腳,疼得他暈厥過去。
裴茉趴在地上,死死抱着一個包袱。
那包袱的帶子被她纏在手臂上,打了個死結。
「裴茉。」葉長庚為她包紮傷口,把她抱在懷裏。
她的體重很輕,像在空中漂浮的蒲公英。
葉長庚心中交織着悔恨和難過,嘴上反而在責備裴茉:「你怎麼這麼傻?他們搶東西,你讓他們搶走就好,怎麼能不顧自己的死活呢?你若是死了,我怎麼跟裴家交代,我怎麼……」
裴茉睜開眼睛,張了張口,葉長庚瞬間停止責備,專心地聽她說話。
她的聲音很微弱,仿佛剛才的搶奪,已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包袱里有……官憑印鑑,如果丟了,朝廷會……會責罰你。」
葉長庚的心縮成一團,一種先前從未有過的感受席捲他的身體,脹滿他的心、他的血脈、他的每一寸皮膚。
他把裴茉打橫抱起,送回床上。
裴茉緊閉眼睛,沒有像上次那樣,求葉長庚留下。
但葉長庚把屋內的屍體扔出去,把昏迷的匪徒綁好,又回到裴茉床邊。
他守着她,寸步不離。
她的呼吸那麼淺,像是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她閉着眼睛蹙眉,說:「疼,我疼。」
「哪裏疼?」葉長庚急急地問,「是脖子還是肚子,還是……」
她沒有回答,手指拉住他的衣袖,疼痛和病痛讓她墜入夢鄉。
葉長庚把裴茉的手拿開,塞入棉被。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看了很久。
新婚的時候她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而此時臉色灰敗眼窩深陷,原本俏麗挺拔的鼻樑似乎更高了,嘴唇白得沒有血色,白得讓人心疼。
她不漂亮了。
但是她……
葉長庚俯身,吻在裴茉額頭。
她的額頭涼涼的,他的唇很滾燙。
月光穿過破舊的窗戶,照進房間。
葉長庚清亮的眼眸注視裴茉,明白自己的心已經兵荒馬亂。
亂就亂了。
他感受着自己的混亂和糾結,忍受那些情緒帶來的焦慮和拉扯,卻絲毫沒有離開床邊的打算。
天亮時,葉長庚安置好裴茉,又去了一趟隔壁村子,尋找袁承嗣。
土地廟空空蕩蕩,旁邊的住戶說,他昨晚連夜搬走了。
葉長庚走回來,見裴茉捧着藥碗,坐在台階上,乖乖地等他。
「那人醒了。」她小聲道,「昨晚你出去辦事了嗎?我……是不是耽誤了你的事?」
「沒有,」葉長庚笑了笑,道,「你在這裏曬太陽,我去問問他。」
見葉長庚對自己笑,裴茉怔了怔,咬唇低頭。
葉長庚關上門,審問竊賊。
他手裏拿着那人的鐮刀,對方撒一次謊,就在他身上戳一下。很快,這人老實答了。
他是這附近村子的地痞,趁着瘟疫,到處打家劫舍。趁別人生了病無力反抗,常常把家裏搜颳得一乾二淨。
遇到反抗的,也曾打死過人。
昨晚他們來搶錢,對葉長庚的底細一無所知。
他求葉長庚放過自己:「我們老大在隔壁村的土地廟,你去那裏找他,讓他用小人前幾天給他的銀錢,向大哥您賠罪。」
聽到土地廟,葉長庚眉梢微抬。
「說說你們老大,」他道,「說說他是誰,除了土地廟,還有沒有別的宅子。」
竊賊思來想去,半晌才道:「有個地方!我見他去過一次!小人帶着大哥過去找他!」
葉長庚冷冷道:「你說地點便好。」
竊賊說出地點,眼巴巴看着葉長庚,希望他能網開一面。但是他等來的,是葉長庚修長有力的手指。
那雙手扭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