筐的棗倒在皇帝頭上。提心弔膽地,盯着葉嬌完成了儀式,皇帝也和聲道:「賜座。」
說是賜座,其實是跪坐在蒲團上。
皇帝先同皇后對視一笑,道:「朕選的兒媳,皇后還滿意嗎?」
皇后的聲音竟有些哽咽,她抬袖拭淚道:「臣妾一想到宮變那日,是楚王妃不顧生死去救太子,來救聖上,就覺得膽戰心驚。欣慰這孩子有勇氣,也心疼她浴血奮戰。臣妾何止是滿意?昨日歡喜了一整日,險些忘了去太后宮中服侍。」
這正是皇帝想聽的話。
說到宮變,就不得不提起那三塊金牌。
他抬手接過高福奉上的茶水,問道:「說吧,金牌是怎麼回事?朝中都傳,說朕的金牌是母雞,會下蛋。」
葉嬌掩唇而笑,李策神情肅然,從衣袖中取出三塊金牌,雙手呈上。
葉嬌先向皇帝請罪:「那時父皇賜金牌給兒臣,兒臣偶然看到,震驚惶恐,不知父皇何意。恰逢楚王要前往晉州查證臂張弩案,便偷偷把金牌放進他行李內,希望能有所幫助。」
幾位皇子妃,有在皇帝面前自稱兒媳的,有自稱兒臣的,葉嬌覺得兒臣親近些,便如此自稱。
「所以,」皇帝頷首道,「小九在晉州出示的金牌為真。」
葉嬌點頭道:「兒臣有罪,因為金牌不在手中,又擔心父皇差遣兒臣做事,沒有金牌,無法震懾,便自己做了一塊。」
「這便是你做的那塊?」皇帝從三塊金牌中,挑出做工最精細的,問。
真正的「如朕親臨」金牌是開國時製作的,那時的煉金雕刻工藝遠不如現在。皇帝認得那塊真的,放在一邊,從另外兩塊中挑出做工最好的。
「不是,」葉嬌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尷尬道,「那塊凸凹不平,有點薄,不捨得多用金子的,是兒臣僭越而制。請父皇責罰。」
皇帝沒有提責罰的事,他迷惑道:「可朕聽說你在東宮舉起的金牌,做工精良、閃閃發光啊。」
「那是魏王換給兒臣的,」葉嬌解釋道,「他拿做工精良的,換了兒臣粗糙自製的。」
皇后還覺得一頭霧水,但皇帝聽明白了。
「所以,你把朕的金牌給了小九,你自己又做了個,被魏王拿假的換走假的,拿去晉州,妄圖生事。你又用你的假金牌,在東宮震懾反軍。唬得朕的兒子們跪成一片,你真是——」
皇帝深吸一口氣,像要發怒,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最後看向高福。
「膽大包天。」高福輕聲提醒。
「對!」皇帝厲聲道,「膽大包天!」
葉嬌連忙叩首道:「兒臣再也不敢了!」
雖知道皇帝是在逗趣,但李策還是迅速抬手按在地上。這樣葉嬌慌張叩首時,就磕在他的手背上,不會碰傷額頭。
果然,皇帝話鋒一轉道:「雖然膽大,但你也算事出有因。而且以當時的情境,非要如此,才能拖延時間啊。」
葉嬌鬆了口氣,露出「我經不起嚇,請不要開玩笑」的無辜委屈表情,對皇帝道:「父皇,兒臣剛才嚇得魂兒都要飛去了,以為您今日就要讓楚王殿下休妻了。」
「怎麼會?」皇后笑起來,打着圓場道,「聖上早就打定主意要賞你,怎麼會責罰呢?」
「不賞了。」皇帝故意道,「你這算是功過相抵。」
「不賞可以,」葉嬌直起身子,偷瞄那幾塊金牌,「兒臣那塊金子,能還給兒臣嗎?」
「為何要還?」皇帝今日很開心,話也很多,「朕的母雞下的蛋,難道還分你一半?」
聽起來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葉嬌氣餒地跪坐回去,啞口無言。
「聖上不賞,本宮要賞。」皇后示意身邊的女官,女官杜瀟然含笑上前,打開禮單,念道:「皇后賞——桃絲紫檀雕百子宮扇一對、白玉琢鳳凰帶蓋瓶一對、紅木嵌銀絲白玉三鑲如意一對……」
伴隨着杜瀟然柔和清雅的聲音,宮婢手捧禮盒在葉嬌面前跪下,一個個禮盒打開,看得葉嬌越來越開心。
皇帝頻頻搖頭,對皇后道:「看到了嗎?這是個貪財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