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節度使李丕也在京都,他熱情地同李策打招呼,道:「葉將軍回來了嗎?是不是中途拐到絳州面見小娘子了?」
幾位朝臣哈哈大笑,說過不了幾日,便可討安國公府一杯喜酒。
「歡迎。」李策替葉長庚應下,「諸位大人一定要來,本王作陪。」
「豈敢讓楚王作陪?」有人遠遠陰陽怪氣道,「倒是可以去吃楚王的餞行酒。」
說話的人是京兆府府尹劉硯。
他的語氣並無惡意,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怨憤。
李策含笑不語,兵部姜敏呵呵一聲。
「怎麼?劉府尹要去?這可是頭一遭啊!要上禮金嗎?聽說劉大人有貔貅之名,只進不出啊。」
姜敏等着劉硯反擊,劉硯卻突然神色肅重攏袖站正,與此同時,台階上方傳來內侍的聲音:「太子殿下到——」
朝臣齊齊拜倒,姜敏因為同劉硯打嘴仗,跑了好幾步才走回自己的位置。好不容易隨朝臣起身,卻突然又聽到自己的名字。
「微臣要彈劾兵部侍郎姜敏朝堂失禮。古語有言,『將不可驕,驕則失禮,失禮則人離,人離則眾叛。』如今兵部因打贏突厥而驕,肆意貶低打擊朝臣,微臣以為,需貶斥姜敏、防微杜漸。」
姜敏向那人看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御史林清。
如今吵個架都要被彈劾了嗎?他悶哼一聲,舉起笏板道:「微臣請求自辯。」
李璋冷肅道:「准。」
姜敏沒有回罵林清,他解釋了自己為何打擊朝臣。
「突厥使團將要抵京,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在此關口,楚王卻要離京就藩。微臣擔憂朝中無人能震懾突厥,同劉府尹討論幾句而已,並非貶低打壓,望太子殿下明鑑。」
林清撇了撇嘴。
罵人家只進不出是貔貅,也算討論嗎?
李璋尚未坐下。
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低頭掃視眾人,找到吏部尚書裴衍。
「朝廷……」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詢問,「無人可用嗎?科舉、舉薦、選拔,吏部每年發放給官員的俸祿,佔國庫存銀一半。如今楚王自請就藩,朝中便無人可用?裴尚書,果真如此嗎?」
李璋的聲音不怒自威,頗有皇帝風範。
裴衍立刻施禮道:「朝中負責同突厥使團和議的人選,已經擬定。請太子殿下和諸位同僚放心。」
人選已經擬定,朝廷有人可用。
「這便好。」李璋笑道,「葉長庚關於北地戰事的奏疏昨日已到,幾位朝臣在政事堂議過,論功行賞。」
官員瞬間站直了些。
所謂深山藏虎豹、亂世出英雄。平日朝廷不常提拔官員,今年因為李琛謀反,許多朝臣得以提拔。如今又要因為打贏突厥,論功行賞了。
趕緊聽聽提拔誰,有沒有自己人,或者有沒有自己能攀上關係的人。
早朝很晚才結束,姜敏邁步從劉硯身邊經過時,聽到劉硯在冷哼。
「你哼什麼哼?」姜敏不滿地看了劉硯一眼。
「我哼你為了留下楚王,真是黔驢技窮了。」劉硯毫不示弱,神色中卻又有些惺惺相惜。
姜敏嘆了口氣。
「林清這個王八蛋,」他向劉硯靠過去,低聲問,「能不能讓你們的武候揍他一頓?不用揍太厲害,蒙住頭,打得躺床上一個月就行。」
「不能,」劉硯拒絕,「如今的武候長不姓葉,沒那個膽子。」
不姓葉,不是葉嬌,而是白羨魚了。
「你們真是——」姜敏失望道,「母雞一樣弱。」
「彼此彼此。」劉硯拱手,大步流星離去。
武候長白羨魚在城門口打了好幾個噴嚏。
「問出來了,」隨從向他稟告,「安國公府的婚禮是六日後,但因為要到絳州迎娶,路途遙遠,葉將軍明日便要出發。」
「好,」白羨魚點頭,「加強防衛,別出什麼亂子,到時候咱們去吃一杯喜酒。」
葉長庚迎娶裴茉,是連太子都欣慰的事,白羨魚也跟着高興。
長庚迎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