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你我不說,沒人能夠知道。」
葉嬌向圍牆走去,她的力氣已經恢復。
錢友恭仍在勸着。
「你就不怕你跑了,你姐姐擔憂嗎?你就不怕事情敗露,自己的名節受損嗎?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你姐姐肚子裏,還懷着我的骨肉。」
他的聲音很低,裹着粘膩的溫柔。
葉嬌站在牆腳下,有一瞬間的遲疑。
可月光在此時陡然亮起來,她看到錢友恭手中握着一根木棍。
他是來殺她的。
這月光也讓錢友恭看到葉嬌的位置,他目露凶光奔過來,葉嬌再不敢停留。
越過兩道牆頭,又翻過高大的坊牆,才來到街巷中。
葉嬌從來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是國公府長大的小姐,雖然家境每況愈下,卻也能保她衣食無憂、安然長大。
如今葉嬌只穿着單薄的寢衣,被錢友恭劃傷的脖頸滴着血。遍佈土渣和汗水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心中除了恐懼,還有層層疊加的憤怒。
為什麼錢友恭敢這麼做?
就因為國公府沒了宰相府的依仗?因為姐姐嫁給了他,葉家便能任他揉捏?
所以朝中無人,就要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嗎?
不能停,要向前走。
葉嬌赤腳踩在街道里,腳底被碎石劃傷,每走一步都疼痛難忍。
身後有馬車聲傳來。
那馬車前繫着一個燈籠,駕車的人在哼唱小曲。
「於穆清廟,肅雍顯相。
濟濟多士,秉文之德。
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
不顯不承,無射於人斯。」
這是《詩經》中帝王告祭周文王的詩。
是誰在京都長安的夜色里,吟誦古老的禮讚呢?
他的聲音透着看破生死的豁達,卻又奔涌憤憤不平的倔強,仿佛唱歌的人正身處險境,卻仍要站在高大的惡魔前,拔出寶劍,決一生死。
馬車越來越近,歌聲停止,駕車的人突然喚道:「葉嬌?」
葉嬌轉過身,沒有任何停頓,掀簾鑽入馬車。
相比被人取笑,她更想活着,想達到目的。
車內點一支蠟燭,前天才見過的男人跟着她低頭步入。
他仍舊身穿黑色圓領袍,腰間掛一塊白玉,掛一團桃子形狀的金子。
這人正是李策。
李策看着身穿寢衣遊蕩在大街上的葉嬌,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默默沉思。
嘴上,在開玩笑。
「這麼巧,葉小姐也出來夢遊?」
葉嬌沒有答話,在馬車逼仄的空間裏,她回過神來。不久前經歷的那些事,像一幅幅悽厲的畫面,撞入葉嬌心中。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很快又恢復對男人的警惕和疏離。抬頭看着李策,咬唇道:「脫衣。我要你的衣服。」
寢衣單薄,不能見人。葉嬌得穿上正式的外衣,才能去做事。
就知道她不正經。
上次把他按在牆上,險些親上去。這次開口就要脫衣,拿足非禮的架勢。
但李策沒有取笑逗弄她。
她肯開口說話,眼前的情況就不算最糟糕。
「出什麼事了?」
李策一面說,一面解開衣領處的扣子。
他在詢問,也在配合。
他的睫毛顫動着,是關心到極致,不小心流露出了驚慌。他的手也在抖,解了好幾下才解開一顆扣子。
他既慶幸今日出了門,又團着無盡的惱火。
「我要去京兆府報官。」葉嬌道。
她要去報官,要讓京兆府尹看看,他的部下是如何人面獸心、知法犯法。她不在乎清名,不在乎日子會不會更難。惡鬼就該墮入地獄,如果別人不敢硬碰硬,她敢!
「好。」李策又把扣子系回去。
這次他的手沒有抖。
「正巧,我認得京兆府尹。」
不用把衣服脫給她
她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