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甲,當然也可破盾。只要射出去,李璋就會變成血刺蝟。
李琛抬手,正要重重落下,發號施令。
「住手!」葉嬌站在風中,大喝道。
紅裙翻飛飄揚,她掉落金簪的長髮也在飛揚,血水從刀刃滴落下來,這一路的砍殺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那在千軍萬馬中凜然而立的氣勢,不容忽視、銳不可當。
所有人都向她看來,而剛剛順着葉嬌撕開的口子走過來的李璨,也站直了身子,整理衣冠,慢條斯理道:「對,住手。」
魏王李琛並不擔心事態變化。
不過是來了個沒有用的老五,又有個斷袖老六,和老九的未婚妻一起,帶百多名禁軍衝進來。
沒有用的。
皇帝已被他軟禁,來一個,殺一個便是了。
等殺乾淨了,逼迫皇帝擬詔傳位。反正皇帝已經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
欲成大事者,可殺親朋至交。更何況眼前這幾人,算不得他的至親。
無論是李璋還是李璨,都只是他帝王寶座的爭奪者。
所以李琛斜睨葉嬌一眼,問道:「太子謀逆逼宮,聖上命褫奪其太子位,貶為庶民逐出京都。東宮親軍不服,抗旨反叛。怎麼?你們幾個也要抗旨嗎?」
抗旨者,就地處死。
「呵!」葉嬌冷笑一聲,對李琛道,「魏王殿下好大的口氣。聖上的旨意何在?你胡編亂造一個口諭,也敢在東宮大開殺戒嗎?聖上若命你褫奪太子位,也可命我帶兵保護東宮。」
「對,」李璨嫌棄地掏出手帕,認真擦手,附和道,「你才是活膩了,大逆不道。」
見他們兩個過來,李璟也擠到他們身邊,躲在葉嬌身後罵李琛:「我看你還是趕緊找個風水好的地方自縊了斷,也省得受砍頭之苦。」
「風水很重要嗎?」李璨與他一唱一和,「得通風好,免得沒死兩天就臭了。」
「你不給他收屍嗎?」李璟認真問。
「誰收誰是王八蛋。」李璨說完,頗自責道,「對不起,我說髒話了。」
眼看這兩位越說越離譜,而且逐漸偏離了話題,言語中還透着對自己的輕慢,李琛氣得要冒煙。
他同國子監祭酒魯逸對視一眼,魯逸點了點頭。
「放箭!」李琛下令道。
如今已不能回頭,他不相信自己帶來的數百禁軍,打不過葉嬌帶來的這百餘人。
跟隨他而來的禁軍猶豫一瞬,那名禁軍長史魯郡冷聲催促:「放箭!」
禁軍仍在猶豫。
「放箭!放箭!」李琛聲嘶力竭地喊,同時奪過一把弓弩,把箭射出去。
剎那間,弩箭向李璋飛射而去。
同時飛奔過去的,還有葉嬌和李璨。
一刀一劍頗有默契地交叉而上,擋住了李璋的胸口。李璋後退,李璨趁勢把他拉開,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弩箭射透盾牌,那位立盾的太子親軍一動不動如僵硬了般,跪在地上。
弩箭把他和盾牌串連在一起,縱死,也沒讓他倒下。
氣氛突然恐怖,再沒有插科打諢的戲謔輕鬆。所有人都意識到,李琛是真的會對兄長下手,而他們今日卷進來,便是你死我活的險境。
李璋心中大駭,宮變後第一次,感覺到恐懼。
「你受傷了。」李璨已撕開李璟的衣袖,綁住李璋的胳膊。
李璟很想問一句為什麼撕我的衣服不撕你自己的,但此時性命攸關,衣服顯然不太重要。
太子親軍被李琛嚇退好幾步,這一退,人心便潰散如沙,想要凝結,就不容易了。
看李琛的模樣,似乎真的是口諭,真的要誅殺太子。他們師出無名,雖然是東宮親軍,也不敢抗旨謀逆。
「殿下,」一位校尉軍官勸李璋道,「要不然,先認輸吧。等見了聖上,再求清白。」
李璋伸出手,取過校尉緊握的刀。
「不連累你們,」他溫聲道,「你們走,本宮今日要誅殺李琛,救回父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取刀時,視線停留在葉嬌臉上,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