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公正嗎?」
劉硯木然道:「微臣不敢。」
王法公正,可利用王法徇私的人,會公正嗎?
然而劉硯再傻,也不敢把大理寺、御史台和刑部的人全部得罪一遍。
見聖意未變,百里曦退後幾步轉身離去。
他身着五品繡鷹淺緋官服,在朝堂內穿行時,像一團在行刑台上濺起的血滴。
百里曦準備先到禁軍衙署去。到宮門口時,他刻意走到馬車前,掏出衣袖中的信件交給封名。
「半個時辰內,安國公府。」
「是。」
封名明白事情的重要。
他快步走到御街口時,忽然感覺有什麼人正盯着自己。封名猛然轉頭,見一個瘸子扶着坊牆,慢慢地挪步。
瘸子啊?
瘸子有什麼好怕的。
封名冷哼一聲,順着坊街快步走去。
他沒有留意到,那個瘸子很快站穩身子,從街角牽出一匹馬。接着翻身上馬,動作雖然不夠利落,微跛的腿也有些僵硬,但他那持重肅穆的神色,仿佛正站在千軍萬馬的沙場上,舉槍對準敵人。
禁軍未動前,要搜家的信就送到了葉嬌手裏。
這是嚴從錚刻意放慢集結速度,留給葉嬌的時間。
她拿着短短的字條,站在安國公府的朱漆門匾下,忍不住渾身發抖。
憤怒、委屈和不甘,還有擔憂、恐懼和震驚。
除了這些情緒,強烈的自責包裹着葉嬌的心,讓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短促沉重。
她沒有照顧好母親,沒有守好這個家。
安國公府將會被禁軍翻箱倒櫃顏面盡失,母親會被嚇到,姐姐會覺得羞恥。
嚴從錚是要她做好準備,府中有什麼容易被朝廷誤會的東西,都要銷毀或者藏好。他會留給她半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做許多事。
但葉嬌想做的,只是安撫母親。
安國公府清清白白,唯一的弱點,可能是他們的赤子之心。
葉夫人端坐前廳,正在教導葉柔繡花。
「這一朵梅花上,要繡一團雪。雪中紅梅,方顯堅韌。」
葉嬌走進去,握住母親的手,把事情說了。
「聖上只是搜家,母親還是暫且避到莊子上去,省得煩心。」
葉柔手中的針一抖,刺破指尖。血滴剛巧落到那一朵紅梅上,紅得觸目驚心。
「不用,」葉夫人拍了拍葉嬌的手背,「之前母親的確害怕過,但現在已經想明白了。你們是我養大的孩子,你們怎麼樣,我很清楚。他們要搜家,儘管搜,最好是把我拘到大理寺去,我也好問問那些人,怎麼一個個長着狗眼!」
葉嬌心中稍稍寬慰,又勸葉柔。
「姐姐膽子可不夠大,就到莊子上住一陣吧。」
「我不去,」葉柔臉色發白,一雙杏眼中蓄滿淚水,倔強道,「他們搜家,會搜走賬冊吧?那些都是我算的,若盤問起來,我也得有個交代。」
葉夫人繼續教導葉柔繡花,她神情鎮定面色不變,只有抱着手爐的指尖,露出緊張用力的白。
待葉嬌再次走到大門口,迎面遇到策馬而回的馮劫。
馮劫是葉嬌祖父的部下,因為瘸了一條腿,又沒有親人,這麼多年來都在安國公府生活。
葉嬌的武藝和箭法,都是馮劫偷偷教的。
「怎麼樣?」葉嬌上前詢問道。
她已經找出封名,並且讓馮劫跟蹤。
「惡狼來了!」馮劫面色緊張,又有些激動,「就在我身後。」
「好。」葉嬌露出久違的笑意,大步向院內走去。
「來人!」她喚道。
安國公府的護衛齊齊應聲。
「你們這幾日,日夜值守沒有鬆懈過,是嗎?」葉嬌問。自從葉家出事,葉嬌就讓護衛守死安國公府,一隻蒼蠅都不要放進來。
「是!」護衛齊齊回答。
「如果有豺狼虎豹,鷹隼蟒蛇,你們能抓住嗎?」葉嬌再問。
「能!」護衛齊齊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