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微微一怔,他剛才那副樣子,是因為她嗎?
雙手忽然再次被抓住,殷稷半跪在她面前,全無皇帝的威嚴,像極了當年那個在梅林初見時,略帶幾分羞澀的少年郎。
「謝蘊,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求你現在就決定永遠留下來,但至少再等我幾年,等到你二十五歲,如果你那時候還是不想陪着我,我就放你走,我不會再騙你。」
他抓着謝蘊的手抵在自己胸口,那裏曾經被人狠狠刺穿過,此時卻鼓起了最大的勇氣,將傷處再次暴露在他以為的施害者面前。
急促的心跳透過掌心傳過來,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那寸皮膚滾燙,燙得她竟無法碰觸。
她不自覺蜷縮起手指。
殷稷把這當成了拒絕,精神驟然頹靡下去:「是我太想當然了……」
「你說的南巡,是真的嗎?」
謝蘊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殷稷一愣,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後,臉色刷地亮了:「是,是真的,工部已經在造龍船了,兩年就能造好。」
「那為什麼不下旨籌備南巡?」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謝蘊才不信他。
他聲音打着顫:「歷代皇帝南巡,無不花費巨眾,我不想勞民傷財,更不想給貪官污吏藉口,讓他們搜刮民脂民膏,我想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再說,即便各處接待時有所怠慢,總也好過讓百姓遭殃……」
「那龍船也別造了。」
殷稷一愣,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讓謝蘊生氣了,她生在世家,想要排場一些也正常。
「我沒有怠慢你的意思,我這就下旨……」
「奴婢是說,先皇也有一艘龍船,修補一番還能用,就不用特意造龍船了,既能節省錢財,也能早日出發。」
殷稷像是聽愣了,好一會兒加重了握着他手的力道,顫抖的卻比之前更厲害,可這次不是因為後怕,而是喜悅:「謝蘊,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了,是嗎?」
謝蘊沒開口,沉默仿佛就是默認。
殷稷眼睛亮得有些晃人眼,他像是忘了該怎麼說別的字眼,一遍遍的念叨着謝蘊的名字。
謝蘊垂下眼睛,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皇上回宮吧,該換套衣服了。」
殷稷這才停下了他的碎碎念,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着謝蘊,仿佛在等她。
謝蘊慢慢走過去,卻在殷稷轉身的瞬間,眼神淡了下去。
機會?
她只是需要一個理由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