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這才抬眼朝殷稷看過來,露出了一張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的臉。
殷稷閉了閉眼,他知道這一宿不太平,也猜到了蕭敕和靖安侯會想盡辦法來殺他,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蕭懿也會來。
他目光落在對方手裏抓着的那枚簪子上,遲遲沒有言語。
蕭懿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渾身一抖,簪子掉在了地上:「阿,阿稷……」
「夫人今日,是替蕭家來殺我的嗎?」
「怎麼會?我怎麼會來殺你?」
蕭懿夫人連忙否認,話音落下,卻連給殷稷喘息的機會都不曾便接着說了下去,「我來是聽說漢文被你抓起來了,我想來求求你放了他。」
不是為了蕭家,是為了宋漢文。
殷稷用力咳了一聲,剛才挨了暗吏一拳的胸口憋悶得厲害,咳了這一聲才算通透了些。
「夫人說這話之前,可知道他做了什麼?」
蕭懿目光微微一閃,沉默片刻才開口,語調略有些艱澀:「我聽說是抓難民的時候把他抓起來的……這一定是個誤會,他不可能殺人的,你放了他吧。」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殷稷的手,哀求地看着他,「這孩子從來沒坐過牢,吃不了那種苦的,你讓我把他帶走吧,好不好?」
殷稷垂眼看着她臉上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擔憂,輕輕拽出了自己的手:「若是我不答應呢?」
蕭懿夫人一愣,很是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不答應?他不可能殺人的,你沒有理由關着他。」
理由?
你可知道他在造反,他在造我的反!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殷稷張了張嘴,可許是剛才暗吏打的那一拳太重了,一時竟疼得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才掙扎着擺了下手。
「你回去吧,今日京都司的牢房之內,沒有一個無辜之人,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漢文不一樣!」
蕭懿夫人上前一步,「你若是非要找個人頂罪,我替他去坐牢行不行?」
殷稷驟然抬眼看過來,目光凌厲至極,看得蕭懿不自覺側開了頭,她也意識到了這話說得不妥,期期艾艾許久才再次開口——
「阿稷,我知道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是我不對,可是這和漢文無關,再說你也過得很好,都已經是皇帝了,就放過他吧?」
殷稷抖着手指向門外:「出去。」
蕭懿夫人搖着頭不肯走:「他也算是你弟弟,你理應護持他的,別說他是無辜的,就算是……」
「出去!」殷稷拔高了音調,他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蕭懿夫人似是被他的發作驚嚇到了,呆愣在原地沒了動靜。
殷稷卻再也無法忍受和她共處一室,開口喊了玉春,可就是這一聲將蕭懿夫人從怔愣中驚得回了神。
她慌忙撿起了地上的簪子,抖着手對準了殷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