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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遠遠繞過戒備森嚴的大軍營壘,自後營方向發起夜襲,這豈是一群倉促募集,近乎毫無紀律的烏合之眾能夠做到的?
再看後方那條「火龍」突進的速度,以及所過之處造成的破壞,陸遜絕不相信,秭歸城中幾個大族募集的夷兵,能夠做到這一步。
「這究竟是哪裏來的軍隊?」
此時營地之中已處處響起警鐘聲,枕戈待旦的江東軍迅速做出反應,紛紛衝出營帳,或組織救火,或嚴陣以待,或在驍勇戰將帶領下,前去阻截那支不停突進的敵軍。
儘管江東軍反應不慢,也並未立刻炸營大亂,可那條火龍竟還是勢如破竹,
並且所過之處,亂象漸生,原本主動迎戰,或是嚴陣以待的軍陣營壘,竟似尚未接待,就開始散亂。
陸遜也不知為何會如此,只覺那支賊軍突進地未免太快,而己方軍伍則亂地太過莫明其妙。
正疑惑時,有戰將飛馬趕來中軍大帳,向陸遜匯報戰情。
「將軍,襲營者人數不多,不過五百上下,但全員重甲悍卒,戰力奇強無比,直追曹操虎豹騎。尤其領頭的兩將,幾乎無人是他們一合之敵———」
那戰將滿頭大汗,神情惶恐:
「領頭的女將,自稱關羽之女關鳳,另一白袍將凶威不遜趙子龍。並且,並目·———·
「並且什麽?」陸遜皺眉道。
「並且—」
那戰將單膝跪地,眼中滿是驚懼:
「他們,他們還帶來了呂都督丶潘將軍等人的首級——-末將親眼看過了,那確實是呂蒙都督丶潘璋將軍他們的首級!」
聽得此言,陸遜瞳孔猛地擴張,縱是用力緊抿着嘴唇,可唇角還是不由自主,狠狠抽搐了兩下。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那一個個原本反應迅速丶組織嚴明的己方軍陣,會莫明其妙迅速潰亂了。
這時,已有不少江東將領陸續趕到中軍帳前請示對策,聽得這戰將匯報,眾將頓時大嘩,所有人都震驚莫明,眼中滿是驚悚。
「什麽?呂都督丶潘將軍都戰死了?」
「那江陵攻略,豈不是大敗虧輸?這如何可能?」
「難道是關羽回來了?」
「有可能!那夜襲將領不是自稱關羽女兒嗎?關羽女兒親自帶兵襲營,關羽大軍恐怕也已離此不遠!」
「絕無可能!關羽怎會突然殺到秭歸?他再是騎軍丶步軍丶水軍皆能,個人武勇蓋世,卻也不會飛!」
「若非關羽殺回,呂都督丶潘將軍他們怎麽會死?定是關羽大軍突然殺回,
與江陵守軍裏應外合,殺潰了呂都督大軍,之後又馬不停蹄趕到秭歸,夜襲我軍!」
儘管覺得這種推測荒謬無比,就算關羽有赤兔馬,能以不可思議的神速四處轉戰,可他部下卻沒有這種轉戰能力,不可能撇下與他對峙的曹軍,從與襄樊前線神速殺回江陵,又神速殺到秭歸。
但再是不可能,呂蒙丶潘璋等人的首級,以及那一支關羽女兒親自帶隊,正在營壘之中狂突進的精銳,卻無不印證着這種離譜的猜測。
眼見諸將人心浮動,軍心行將大亂,那前來報信的戰將,又惶急大呼:
「將軍,呂都督他們已經敗了!呂都督和諸將既已戰亡,攻略江陵的大軍,
恐怕也早已全軍大潰!我軍,我軍如今深入敵境,已成孤軍———」
陸遜眼中厲芒一閃,募地抽出佩劍,地一劍斬向那報信的戰將。
這一劍凌厲無匹,快如閃電,劍氣森然,那報信的戰將還未反應過來,人頭就已高高飛起,無頭的身子搖晃兩下,頹然倒地。
陸遜一手握劍,一手抓住那將回落的首級,目光如電,掃視諸將,厲聲道:
「再有胡言亂語,亂我軍心者,有如此獠!」
陸遜年輕,軍中資歷不足,乃是得到孫權喜愛,方才能夠獨立統領一軍,不少資深將領心裏都對他有些輕視。
但值此人心浮動之時,陸遜殺伐果斷,突然亮劍殺人,劍術還如此凌厲乾脆,頓時震住了一票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