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崔瀺,與宗門大義有些關係,不過更多是兒女情長。
一開始陳平安是信的,後來見着了左師兄與嬋娟洞天那位廟祝的「眉來眼去,雞同鴨講」,就對此事有些將信將疑了。
禮聖望向遠方。
人生如逆旅,夜遊秉燭客。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禮聖笑道:「任重道遠,以後如果遇到難事,就多跑跑文廟,哪怕一次兩次,求了都沒用,也不要輕易失望。」
何謂失望,無非就是萬般努力過後,不得不求,求了沒用,好像與天地與人求遍都無用。
老秀才曾經為了兩位學生,先後有過百般求。
而老秀才的這位關門弟子,如果禮聖沒有記錯,年少時也曾求遍家鄉,一樣無用。
禮聖繼續說道:「佛家說一切智慧從大悲中來。我覺得此這句話,很有道理。」
陳平安點頭道:「我會多想想。」
何謂苦難。
可能是那路旁木人,啞口無聲。
如今的浩然天下數洲山河,比如寶瓶洲南部,還有整個桐葉洲,如今有了許多的鬼城。
禮聖說道:「陳平安,那我就先行離去,約莫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夜航船就會從一處歸墟在此靠岸,接你登船。」
陳平安恭敬作揖。
下一刻,身邊再無禮聖,然後陳平安呆立當場。
原來就在七八丈外,有三人好似在那邊賞景。
那三人,同樣意外萬分,只會比陳平安更感到奇怪,畢竟這裏可是宗門禁地。
哪裏跑出來個登徒子?如此擅長隱匿潛行?還如此膽大包天,撤去障眼法,公然現身挑釁?!
陳平安眼神誠摯道:「都是誤會!」
總不能搬出禮聖,不合適,再者說了也沒人信。
那三人中,有一位好似從牆上仕女圖走出的女子,眉眼如畫,不過真正讓陳平安印象深刻的,還是這位女子,坐在崖邊,雙腿懸空,她正抽着旱煙,煙杆紫竹材質,翡翠煙嘴,絲線墜着煙袋。
這會兒她片刻失神後,很快就收拾好情緒,吐出一大口煙霧,女子笑着望向這個青衫背劍的不速之客,可以,都能無視山海宗的數道山水禁制,難道是一位仙人境、甚至是飛升境劍修?只是為何會瞧着面生?還是說覺得自己受了傷,就可以來這邊抖摟威風了?
還有個趴在一旁的少女,先前一次次踢着小腿,輕輕磕碰渾圓。
她這會兒停下動作,皺緊眉頭,轉頭死死盯住那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浪蕩子。模樣長得挺正派,怎的如此不學好。
最後有個小姑娘,原本躺在一張竹蓆上邊無聊翻滾,麻溜兒起身後,走到手持旱煙杆的女子身邊,豎起手掌,輕聲問道:「先秀祖師,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阿良?」
陳平安斬釘截鐵道:「我不認識什麼阿良!」
山海宗的開山祖師,笑眯眯道:「只有他的朋友,才會一聽說名字,就立即說自己不認識他。」
陳平安還真就無法反駁這個道理。
少女坐起身,問道:「姓甚名甚,若有誤會,趕緊說清楚了,別學那個阿良。」
不分什麼譜牒仙師、山澤野修,其實天下修士無非三種,第一種,比如跟符籙於玄、火龍真人切磋過道法,與蘇子、柳七有過詩詞唱和,在竹海洞天酒宴喝過青神酒,或是與傅噤在彩雲間下過棋……打鐵還需自身硬,這種人,行走山下,是最吃香的,多半本身就是某個山頭的開山祖師。越年輕,底氣越足。比如劍修左右,武夫曹慈。
第二種,既有大祖蔭,好師承,自身資質也好,大道可期,登頂有望。比如文廟元雱,白帝城顧璨。
最末流的,就是只能靠宗門名號扯虎皮了。
陳平安一時間有些為難,怎麼解釋?只要不搬出禮聖,就真的很難解釋清楚。
不過眼前少女,好像是個女鬼,莫不是夢中神遊至此?
陳平安只好硬着頭皮抱拳致歉道:「不小心誤闖此地,是我的過錯。我在這裏是為了等待一條渡船的靠岸,渡船一到,就會立即離去。如果不合適在此地逗留,我可以馬上出海
第八百零七章 木人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