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離鄉,跟楊老頭是有約定的,何時返回浩然天下,以及如何返回,都有安排。
鄭大風開始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輕輕拿手掌一拍桌子,當起了說書先生,道:「上古時代,處州北的舊禺州,白日多雷雨,久而久之成大澤,水中蘊藉雷電真意。後來有個不知名的得道散仙,泛舟雷澤,結網打漁,無意間撈起一枚梭子,掛在漁網上邊,當這梭子出水現世時,便晴空起霹靂,一場雷雨驟然而至,梭子化龍而走,化虹遠遁,不知所蹤,相傳此物,極有來歷,曾是遠古雷部一府兩院三司中的五雷院,專門用以驅山移湖,吹海揭波,升降陰陽,尤其此物還是震殺陸地水潦旱魃與僭越違禁蛟龍的重要信物之一。」
陳平安聞言點頭,古蜀天夜多雨,水通海氣,所以純陽道人腰懸葫蘆瓢內的酒水,就是以水性雄烈的沖澹江水釀造而成,此外禺州地界,經常白晝雷霆,震懾萬千蛟龍。
鄭大風慫恿道:「景清老弟,這種價值連城的稀罕東西,不摸摸看?」
因為此物當下被陳平安刻意將雷霆威勢拘押在掌心之內,不至於往外傾瀉,否則陳靈均、泓下這類大道親水的蛟龍之屬,只是看一眼,就如凡夫俗子仰頭久觀烈日眼光,真會辣眼睛,滿臉淚水的。
陳靈均躍躍欲試,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笑哈哈道:「當我是傻子麼?這麼有來歷,給你說得如此玄乎,肯定燙手啊。」
小米粒說道:「小鎮那邊的孩子,經常玩打飛梭的遊戲嘞。」
以前裴錢去學塾上課,她這個騎龍巷右護法,就經常帶着左護法一起等在學塾門口,一左一右當門神,等着裴錢放學。
回騎龍巷的路上,經常看到市井稚童聚街巷,手持長木棍,擊打地上的短梭一端,梭子騰空,再揮棍擊打,各自梭子飛得最遠就算誰勝出,經常有眼力好、氣力大的孩子,能夠贏得十幾隻作為賭注的梭子,畢竟那雞毛毽子,還得貼上幾顆銅錢呢,短梭卻是最尋常的木材打造,不值錢,所以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有。裴錢當年就有一大堆梭子,都是掌柜石柔削木而成,她那會兒的玩伴也就只有小米粒一個,所以她們玩耍,每當飛梭遠去,就讓騎龍巷左護法叼回來,偶爾裴錢還會使壞,看準時機,輕喝一聲「走你」,將那木梭精準打入路邊茅廁內,其實早就開竅、能夠鍊形的騎龍巷左護法,當時的心情和表情,可想而知。
所以只要有裴錢在,它是真不敢鍊形成功啊。
鄭大風朝小米粒豎起大拇指,「一語中的,這就是這枚梭子的第二層來歷、以及為何會一路輾轉落入我手的緣故了,果然還是右護法眼力好,幾年沒見,刮目相看!」
小米粒咧嘴笑,抬起手虛按兩下,「一般見識,莫要奇怪。」
只在鄭大風和劉瞌睡這邊,小米粒總會覺得自己格外機靈。
陳平安將梭子交還鄭大風。
鄭大風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聚音成線,與陳平安密語道:「是李槐這個兔崽子小時候玩膩的玩意兒,早年小王八蛋經常來藥鋪後院玩耍,老頭子怕李槐覺得悶,就親手打造了些奇巧物件,其中就有這枚梭子,李槐又是從來不當回事的,那會兒每天穿着開襠褲在後院打梭,他玩得飛起,後院可就遭殃了,門上、窗戶那些給梭子打出來的印痕,如今不都還在呢,當年害得老子每次都得幫着師父縫補窗戶紙,這還不算什麼,後來李槐某次拿回家耍,竟然找不到了,再兩手空空登門,就讓師父再給整個梭子頑,老頭子當然沒在李槐那邊說啥,立馬就去雜物房當個臨時木匠,給小崽子劈柴刨木花的,打造新的梭子了,只是吩咐我這個當徒弟的,去把東西找回來,找不回就不用回了。」
畢竟涉及到師父和李槐,哪怕在場的都是落魄山自家人,鄭大風也不宜泄露天機,玩世不恭,沒心沒肺,又不等於沒腦子。
何況撇開拳法造詣不談,要說師徒尊卑,李二算個屁,能跟他鄭大風比?娶了個婆姨,那些年經常堵門罵,都快把師父他老人家給罵得七竅生煙了。這個鄭大風得喊嫂子的婦人,那是真敢罵啊,當年師兄李二沒了藥鋪活計的掙錢營生,她就不樂意了,坐在藥鋪裏邊,滿地撒潑打滾,罵老人這個給自己男人當師傅的,為老不尊,不是個東西,老光棍,一肚子花花腸子,成天想着扒灰,連徒弟的媳婦
第九百九十三章 山中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