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步,便陡然頓住了腳,眼前這人是皇帝,他不能把這件事忘了。
他停下腳步準備行禮,卻不等膝蓋彎下,殷稷便輕聲開口:「別這麼對我。」
聲音很低,仿佛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可謝濟還是聽見了,他動作不自覺僵住,殷稷是皇帝,可也是人,他這一跪,便如同將他們所有的過去都抹消了,從此以後,便只是君臣。
可他們,原本該是家人的。
他沒能再跪下去,咬了咬牙才站起來,將四敞大開的窗戶關上,又替他攏了攏已經涼透了的大氅:「你要保重自己。」
「……好。」
答應得這般不走心,讓人越發放心不下,謝濟猶豫許久還是主動提起了謝蘊:「我聽祁硯說,阿蘊給你留了信,你可曾看過了?」
殷稷死水般的眸子這才產生了一絲波瀾,可沉默片刻後他卻搖了下頭,謝濟有些意外,因為謝蘊也給他和父母留了信,拿到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就拆開了,可殷稷竟然能不看。
「為何?」
「總也不是我想看的東西,不看也罷。」
殷稷啞聲開口,謝濟心裏卻是一沉,不看便是不想遵從謝蘊的意思,殷稷這是還存着別的想法,這他要如何放心離開京城?
「她特意留給你……」
「放心吧,我還有事沒做完,不會再出事,」殷稷打斷了他的話,看着謝濟那溢於言表的擔憂,他扯了下嘴角,「我本也沒尋死,不是嗎?」
他的確是沒有主動尋死,可越是如此才越是可怕,謝濟只覺得他身上就寫着短折兩個字。
「殷稷……」
外頭忽然嘈雜起來,是朝臣追了上來,一見殷稷清醒,眾人十分激動,痛哭流涕的表達自己的擔憂和驚喜,然而他們表演的那般熱烈,殷稷眼底卻沒有絲毫波瀾,他淡漠的看着朝臣的姿態,事不關己,索然無味。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朝臣們逐漸安靜了下去,一股難以言說的尷尬涌了上來,原來帝王不給面子是這麼難堪的情形。
趙思明按捺不住,連忙上前:「皇上,謝濟違抗太后懿旨,強留京城不走,其心可誅,請您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