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皇帝留點見面禮吧。」
靖安侯扯下一截袖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才帶着副將轉身,身形很快隱沒在漫天風雪裏。
右校尉帶人衝進去的時候,就只看見了那一截孤零零的衣角,他不明所以地將東西帶了回去。
殷稷卻一眼就看明白了靖安侯的意思,羞辱。
他在告訴殷稷,你猜對了,我的確去了刑場,可就算我在你面前,你也抓不住我。
殷稷緊緊抓着那截布料,手背用力到青筋凸起,胸口也劇烈地起伏起來。
玉春擔憂地看着他:「皇上,保重龍體……」
殷稷深吸一口氣,將料子丟進炭盆,他半彎着腰艱難喘息,許久才平復了情緒,外頭卻在此時傳來腳步聲,傷痕累累的秦適被趙思明扶着走了進來,一邁過門檻,他甚至都沒看見殷稷在哪裏便跪了下去。
「臣死罪……」
他俯身叩在地上,想着剛才刑場上的慘烈情形,他老淚縱橫。
他不信先皇有遺詔,不信靖安侯敢大逆不道,皇帝已然將話說開,他卻處處懷疑,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才悔不當初,可晚了。
他眼睜睜看着那麼多人死在了自己眼前。
蒼老瘦弱的身軀伏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看得玉春心內一片唏噓,然而大罪就是大罪,秦適再怎麼痛苦也改變不了他辦砸了差事的結果。
他還帶累皇帝被靖安侯羞辱。
「臣請皇上賜死。」
殷稷沉默許久才開口:「即便你死又如何?」
他滿心都是無力,可現在的情形卻由不得他露出半分疲憊,事已至此,唯有一戰。
「京都司聽令。」
趙思明心頭一跳,連忙伏地應聲:「臣在。」
「安撫百姓,統計傷亡,然後給朕一寸一寸地找,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這筆債,朕要和靖安侯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