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哥

    這座村子,叫做悅新村,是祖祖輩輩生長的地方,亦是祖祖輩輩埋葬的地方。他們的故事由此而始,代代傳承,直至今日。

    江家依照字輩,到他這輩,為「仕」,父母為他取名:「仕祥」。

    這村裏有三戶人家,自祖輩開始就極為交好,親如兄弟,因此,三家雖無血緣之系,卻有血緣之親,每年過年,都會聚在一起。

    除卻自己早逝的兄長,江仕祥在另外兩家還有兩個兄弟,一個排行老三,叫「江仕康」,還有一個,叫「江仕才」,住在小新房。

    那時正值貧苦年代,他們三兄弟自小一起長大,田間割草,山上放牛,河中抓魚戲水,林里采蘑菇,捉天蟲......

    經歷過糧食關,也趕上了大發展。

    江仕康自幼成績優異,趁着機遇,成為了老師,去到了城裏生活。

    江仕祥和江仕才,則守在這片土地上,春夏秋冬,歲歲年年......

    鄉間生活,春種秋收,夏長冬藏,無論是播種還是收割,村子裏的人都會相互幫忙。每家人的稻田間,都是一家又一家的勞動力,他們一同忙碌着,又一同談笑着。

    閒時,大家聚在一起,夏秋院裏乘涼,冬春火爐圍坐,喝喝小酒,打打小牌,各家妻母一起話話家常。最熱熱鬧的要數娶親和過年殺豬,村里人都是相互幫襯着,又相互陪伴着。

    到了五六十歲,父母離去,兒女成婚生子,大多到了外地工作,留下孫兒孫女,在他們幼時生長的地方。

    這時,「陪伴」兩字才更顯厚重。


    獨自在家時,是老人陪伴着留守的孩子,亦是孩子陪伴着空巢的老人;大家聚在一起時,便是一個個這樣的老人與孩子之間的相互陪伴。

    江仕祥兒女成婚早,生子也早,其他家的孫子孫女尚在這村子裏上學時,他的孫子已經到了外面去掙錢,只有一個晚一些出生的孫女,留在了這裏。

    平日裏在家,只有他,孫女和妻子。更多時候,他會和江仕才一起,找幾個好兄弟,喝酒打牌,抑或是帶着小輩上山下河,陪小輩玩兒他們幼時玩兒過的東西。村子裏的小輩,一看到他們兩個,就親切地叫着「爺爺」,小孩子們都知道,這兩個爺爺慈祥,又和藹。

    對於江仕祥來說,兒輩、孫輩,都已可獨當一面,自然沒什麼可擔心的,唯一讓他掛心的,就是自己的兩個兄弟和小孫女。

    江仕康自幼身體不好,到了老時,患了許多病,好在,都不是什麼太急重的病,但是在生活上,卻被束縛了很多。

    江仕才上有老母親,下有孫子孫女,妻子對家中事務無一不親力親為,對待鄰里細心周到,雖然強勢了些,但這個家,在她的操持下,變得越來越好。

    只可惜,江仕才的妻子在年過花甲之時,患了不可治癒的疾病,慢慢兒生活便不能自理,江仕祥去看過很多次,剛開始,她還能有說有笑地謝謝二哥,後來,連話也說不清楚了。對於她那樣一個要強的人來說,得了這種病,是極大的折磨。拖了三四年,人還是走了,這對於她來說,許是解脫。但江仕祥時時想起過去,想到去仕才家做客時,她常常做許多好吃的招待。想到自己的孩子結婚時,在人們與新郎開玩笑打鬧時,孫媳婦躲到她身後,她開心笑着的樣子——他們雖非至親,卻如至親。

    大概過了三年,仕才家的老母親走了,老人家高壽,是村子裏最年長的人,自己小時候,老人家也給予了很多關愛。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突然傳來消息,說江仕才也走了。

    那時,江仕祥心中萬分悲痛,也萬分震驚,因為太過突然。

    後來向江仕才家的後輩問起,才知道,他其實患病已經有了很多年,之時一直拖着,在母親去世後,家中已沒有需要他照料的,他才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去了醫院,可惜那時,是因為他真正撐不住了。

    他自己生着病,依舊不辭辛勞為這個家忙碌着,照顧生病的妻子,贍養年邁的母親,還要關心着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就連江仕祥這樣,時時在他身邊的人,也未曾察覺到他的異樣。

    江仕才走後,江仕祥每每想起幼時和他一起玩笑的日子,想起每次路過他家,他總會遠遠兒喊



第八章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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