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這塊區域,需要大量的無主土地,適合棉花種植的土壤。
嗯,不用問了,剛賠了補償金的地可不能浪費,大黃浦就是你了!
就在姜星火以手扶着城垛,蹙眉眺望遠方軍隊出動扛着沙袋和各種材料,去修補面臨壓力的堤壩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此起彼伏、但最終漸漸一致的聲音。
「國師大人千秋得道!」
姜星火右邊的眼瞼激烈地跳動着,伴隨着這讚美的聲音,他卻愈發心緒煩躁了起來,乃至以另一隻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心前骨,方才緩解。
「夠了!」
姜星火猛然大喝,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停了下來,人們的臉上滿是錯愕。
鄭和在此時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看着姜星火想說點勸慰的話,但不知怎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姜星火」,鄭和卻忽然覺得有點陌生。
那個在獄中一本正經的指點江山、無憂無慮地笑着的書生,仿佛離他的記憶越來越遙遠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手握權柄,拯救蒼生黎庶的求索者。
姜星火身上的衣服,像是象徵着一次又一次如蟒蛇蛻皮一般的蛻變,痛苦不堪,愈發華麗,也愈發讓人覺得陌生。
這一點都不像在獄中那個鼓勵他成為「大航海時代」的先驅者的人。姜星火,現在活的很累吧?
鄭和忽然上前,握着姜星火的手,輕聲說道:「師父(道衍)說過,一念破障,則念頭通達。」
「你現在最想做什麼?且吩咐我,我去做。」
姜星火扶着城垛大口地喘着氣,一滴汗水,從姜星火兩三道淺淺的抬頭紋上掠過,墜在華貴的紫袍上,像是落了一隻虱子。
他艱難地扭頭看着周身滿臉迷茫、錯愕、無助的人們。不知何時,人們把他當成了另一個浦神。
一個不是死板的木雕泥塑,一個會發號施令,一個能對他們隨時生殺予奪的浦神。
這本是無上的尊榮與權柄。
數萬百姓此時此刻對他頂禮膜拜,敬畏他如同敬畏神明一般。可姜星火偏偏感到了......不自在。
就仿佛,他的臉上、四肢、軀幹,都開始慢慢地變成了木雕泥塑一般。姜星火用力地搓了搓臉龐,對鄭和說道。
「煩請三保太監帶隊去搗毀松江府所有Yin祠野寺,大小神像一個不留。姜星火猶豫剎那,復又說道:「包括非官府建立的化肥仙人雕像。
破山中神易,破心中神難。
此言一出,像是解開了什麼枷鎖一般,姜星火緩緩挺直了脊背。深吸了一口氣,姜星火對着四周人說道。
「河可平,山可移,若有鬼神不滿,且來找我姜星火。」
言罷,徑自走下城頭。
周圍官員、侍從、百姓,卻是一時怔然。
而另外一邊城牆上的情況和這裏差不多。
眼看那些攔路的橫向防波堤,在強勁的衝擊力之下,盡數被摧毀了,兩側長堤卻安然無恙。
這一切的發生,自然瞞不過隱藏在人群中的白蓮教眾人。他們的臉上浮現了凝重的表情。
「江南民亂已定了。」
城頭上,一位穿着綢袍的士紳,悵然若失地看着眼前濤濤而過的洪水。
兩岸長堤,雖然看起來
某些時候,有點搖搖欲墜之感,可實際上,只要捱過了第一波洪峰,大黃浦積水的勢能就已經被削弱到可以承受的地步了。
再加上軍隊出動,一直在堤壩邊上查缺補漏,兩岸長堤被洪水衝垮的可能性已然不大。
遮着面紗的白蓮教聖女唐音扶着老人站在一旁觀看,聽着上海縣本地士紳所言,頗有些心思不寧......自己在松江府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的白蓮教組織網,如今被姜星火短短几日便暴力摧毀的七零八落,堪稱是連根拔起,任是誰心裏都不好受。
然而,老人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拄着拐杖,認真地欣賞着遠處難得一見的風景。
「你知道嗎?我曾經跟你說過,大黃浦的灘頭是我最滿意的地方,因為那是我兒時的全部記憶。」
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