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心。
最懂男人的,當屬男人。
蕭昱辰不但看出宋韜此時毫無攻擊力。
他甚至看出,宋韜是把他曾經的驕傲和自負都放下了,只求解脫。
宋韜在蕭昱辰心中的位置比較奇怪……說他是敵人,也不全是。
說他是朋友,又絕不可能。
畢竟是昔日,在他和溫錦的關係,還如履薄冰時……宋韜是替他救過溫錦的人。
看出宋韜內中有隱情,蕭昱辰比平日更多了一份耐性。
「說說看,朕雖不會醫術,但自誇一句『驍勇善戰』絕不慚愧,朕的戰術,不輸任何人。」蕭昱辰道。
宋韜看了他一眼,笑笑垂下頭去。
這份笑容里有多少勉強,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宋欽趁我不備,將蠱毒下入我體內,以蠱蟲操控我……藉此,奪去我手中家業。
「我祖父、父親傳承下來,又經我手擴大的家業,如今皆淪為他胡作非為的基石。
「我當為祖父母,我爹,甚至我自己報仇,奪回家業……可……」
宋韜實在覺得難以啟齒,欲言又止。
蕭昱辰聽得着急。
「是啊,男子漢大丈夫,被人如此欺負到頭上,你不迎頭反擊,你在幹什麼?」蕭昱辰拍案道。
宋韜心中窘迫,難掩羞惱。
「皇上以為我不想嗎?」
「所以,你是鬥不過他嗎?」蕭昱辰道。
宋韜更是羞惱,「皇上是天之驕子,生來便是頂級的貴胄,您哪裏能懂,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行!」
蕭昱辰挑了挑眉,「哦?比如說?」
宋韜哼笑,「皇上的母妃,出身沈家,簪纓世家,出身極高。在眾皇子當中,您外戚的地位,也就決定了您在先皇眼中的位置吧?
「皇上可見過母妃身份低微的皇子,他們過得是什麼日子?」
宋韜如此急聲厲色的頂撞。
蕭昱辰不怒反笑。
他知道,人只有被觸及痛處,或是脆弱的地方時,才會豎起尖刺,又是防禦,又是反擊。
宋韜明顯就是這種情況。
「哦,看來你對出身問題很是敏感啊?」蕭昱辰笑了笑,「朕承認,母族的強大,讓朕在建功立業方面,少走了很多彎路。
「但朕今日功勳,朕在朝中的把控大權,朕在軍中的威望,是朕一仗一仗打出來的!
「你在軍中呆過嗎?軍中大多出身窮苦,最是仇富。
「別看朕是皇子,還是得寵的皇子。但朕剛到軍中的時候,被陷害,被穿小鞋,被排擠……那可太多了。
「朕去怨恨自己的出身嗎?朕離開軍中,回到富貴安樂窩嗎?
「自己想要什麼,老天給了那是幸運。老天不給,便要自己去爭取!
「明白自己要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宋韜被蕭昱辰渾厚低沉的嗓音,以及那篤定沉澱了歲月鋒芒的目光,震得心頭一顫。
他還真沒想過……堂堂皇子,一路順風順水的蕭昱辰,能說出這番話。
蕭昱辰的身影,在他視線之中,恍惚變得更加高大偉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