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昏迷不醒,但是皇宮裏的御醫們,雖然膽小怕事,但是,卻絕對不是傻子。
呂懸壺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搭在朱雄英的手腕上,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慌,他的眼睛都開始變得漆黑,心臟更是劇烈跳動,仿佛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一樣。
可是一摸到她的脈象,他就鬆了一聲,雖然還在昏睡之中,但脈象卻是平穩的,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目炯炯有神。
他明白,這一次的危機已經解除,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給王耀配上一些滋補身體的藥方,然後好好休息。
他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繼續往前走,等到其他的御醫都檢查完了,這些御醫們就坐在大廳里,開始商議這些藥材的價值。
最開心的並不是朱雄英,也不是朱元璋,更不是馬皇后,更不是他的兒子,更不是他的兒子,更不是他的兒子。
一家人都活了下來。
但這一次,卻是喜憂參半,接下來的幾日,所有的御醫都生病了一大半。
夜幕降臨,夜幕降臨。
一聽太醫說沒事,朱元璋與朱標心道:「大難不死,已經過去了!」
走了,走了。
大明立國時間尚短,百事俱全,容不得半點耽擱。
朱雄英睜開雙眼,扭頭就看到了靠在床沿上呼呼大睡的馬王妃。
即便是在睡覺的時候,她的唇角也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溫暖與親切。
桌上的一盞燈火,昏黃如豆,朱雄英看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到底是什麼人?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我究竟是什麼人?
爹爹,娘娘...都去世了?二舅和三舅也去世了?半邊兒成了皇帝?四伯父叛變?這是大明的末日嗎?
天空中,有鐵鳥在飛翔,海洋中,也有鐵魚在遊動。
他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這才清醒過來。
他明白自己才是真正的朱雄英,自己才是真正的朱雄英。
可可莊周夢蝶,蝶夢莊周,這段突如其來的回憶,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馬後娘娘這些日子實在是勞心勞力。
畢竟,他年紀大了,又被朱雄英的病折磨得不輕。
她一絲不掛的伺候了這麼久,早就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在朱雄英昏迷不醒的時候,一位御醫還在安慰她,說她沒有大礙。
精神一松,他就睡着了。
眼中掠過一抹憐惜,朱雄英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從身邊取來一條薄被,溫柔的替馬王妃蓋好。
他呆呆的望着馬後,不禁有些失態:
馬皇后平時睡眠很淺,稍微有點動靜,就能把她從睡夢中吵醒,可今天卻是如此的沉沉睡去,可見她是真的很疲憊。
可是,這個看起來很蒼老的老人,居然能說服那個心狠手辣的老人
大明的元勛,常遇春,徐達湯,劉基,李善長,都是他們的頂樑柱。
雖然有些人對老頭兒有意見,但至始至終,他們都不會對馬王妃有任何的不尊重。
朱雄英也想到了沐英正在雲南征戰,李文忠曹國公正在京城。
他是皇外娘家的養子,聞得外婆病逝,大口咳着鮮紅的血液,大損精氣神,後來因為儲君早逝,不久也走了。
想到這裏,朱雄英的臉色再次變得灰暗起來
還有木叔,還有曹國公?岐陽王,黔寧王
馬王妃還在發呆,她的手不自覺的伸向了床中央,卻碰到了冰冷的被褥,她猛地一抬眼,就見朱雄英呆呆的站在那裏。
她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又是好笑又是嗔怪地說:
「小皮,你這不是好受多了嗎?」
她的嗓子有些累了,淮揚口音也有些重。
朱雄英迅速的給自己斟了一壺清水,小心翼翼的送到馬王妃面前,嘴角露出一絲壞壞的笑容:
「皇祖母,您醒來了,我給您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