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是你,你怎麼知道我中毒?」
蕭九兮幽深的眸子閃了又閃,最終道:「不瞞父王,這些天兒臣一直做一個夢,夢裏父王被奸人下毒英年早逝,大楚因此分崩離析,最後讓東趙坐收了漁翁之利」
武侯帝眼眸震顫,換做平時他決計不會相信老五所說,可是這幾天昏睡彌留之際,他確實夢到了和老五夢的一模一樣!
這事兒只有他知道,老五決計不可能知道。
所以蕭九兮這麼一說,武侯帝心下是信了七八分的。
然而這事兒到底衝擊力太大,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
「一開始我只當自己想太多,只是無論是誰一而再地夢到一樣的事都會動搖,開始懷疑它的真偽,再者這件事牽涉太大,若真的成真,父皇怎麼辦,父皇的心血又該怎麼辦?所以兒臣只能斗膽冒險一回,哪怕是猜錯了父皇要責罰我也認了,畢竟總好過父皇出事。」
蕭九兮見父皇遲遲沒有說話,便繼續深情解釋。
實際上父皇會不會接受這個理由他也沒有譜,不過說做夢總好過說自己重活了一輩子。
蕭九兮明確地記得自己死於外城之戰,誰曾想再一睜眼就回到了過去。
既然一切重頭再來,他當然要扭轉局面。不過做歸做他重活一世卻不能跟任何人說,哪怕是父皇也不可以。
武侯帝看了蕭九兮良久,只見這個兒子沉穩地跪在他面前,眼裏的真切與誠懇不似做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嘆息問。
「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蕭九兮抿唇搖頭:「夢裏未曾示現,不過最後東趙漁翁得利,想來這事兒與他們脫離不了干係。」
「呵!」武侯帝雙眼眯起,狠狠地錘了一下床板:「趙池那匹夫!真當我大楚沒人了,竟然把手伸進我的地盤!」
然而發泄完以後,他又開始大口喘氣,一臉頹色。
到底是剛換完血,身體虛弱得很,武侯帝的眼裏很很快就佈滿了疲憊。
不過他還是強撐着繼續罵道:「我一定會把細作徹查清楚,大楚就是我的命,誰若敢毀我的基業,我就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蕭九兮靜默地看着極端到有些扭曲的父親,內心很是複雜。
這個皇位究竟有什麼魅力,為何父皇、三哥都如此執着,執着到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甚至可以為了這個位置殺手足剮忠臣。
可是在他看來,父皇每天為大楚江山殫精竭慮,看似萬人之上可他一點自由都沒有,每天都在想着擴張與統一,平亂與權謀。
這樣的日子不累嗎?
反正他是累了,也不打算再參與這勞什子的爭鬥。
三哥想要皇位,那就給他。
只要兄弟不自相殘殺,大楚就不會崩亂,大楚不亂東趙就沒有可趁之機。
如果說重生之前蕭九兮對皇位不感興趣,那現在就是完全厭惡。
人活着是為了什麼?
像父皇、三哥這樣被權勢捆綁住又有什麼意義!他還不如回太闔城繼續當個閒散的王爺,偶爾逗逗土匪和四大家族也挺好。
蕭九兮這消極的想法武侯帝可不知道,此時充滿怒火以及危機感的他一把拉住了蕭九兮的手。
「老五!這件事誰也不能說,爛在你的肚子裏。」
蕭九兮一愣,頷首:「父皇放心,兒臣省得。您好好休養莫要過於思慮。」
武侯帝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放心,寡人不會這麼容易死,你救駕有功寡人會記在心裏的。」
「這不過是為人子該做的。」蕭九兮發自內心的回答:「況且父皇素來寵兒臣,兒臣更義無反顧。」
武侯帝欣慰地點頭:「你是有心的。」
「父皇您安心休息,兒臣就在偏殿伺候着,有什麼隨時跟兒臣說。」
武侯帝的身體到底是非常虛弱,眼下終於撐不住了,握着蕭九兮的手都無力了許多。
「不用守我,你回你的寢宮吧,別打草驚蛇了。」
武侯帝此時想的全是身邊有細作的事兒,這幾天自己閉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