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可以到這裏就收尾。
如果故事可以再往前推三個月,或者更多。
如果有如果。
我重新開了一本小說,想要講一講我和陸小語的故事。
同簽約合同一起收到的,還有一個署名為女神的快遞。
我拆了快遞包裹,是一沓裝訂整齊的白紙片。
「終於不是空盒子了。」我說。
原來陸小語是搬家了,難怪這麼久都聯繫不上。
不管怎麼說,畢竟相愛一場。喬遷之喜還是應當去看看。
周末人比較少。
地鐵上人少,她小區人也少。
人少就算了,還一個個哭喪着臉。
「小語,你挺有品味一個人,搬家也不好好選選地址。」我自言自語道。
「四九城這麼大,你怎麼偏偏選了這麼個陰森森的地方,你是不是有病?」我說。
大老遠我就看見她衝着我笑。
短短頭髮,斜斜的劉海,五官精緻。
「你才是哈士奇。」我說。
她笑着不說話。
「對師父這麼視而不見嗎?」我說。
她笑着不說話。
「你倒是說句話啊。」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聲音沙啞,眼眶發酸。
「說好的嫁給我呢?」我問。
她笑着不說話。
「打賭我認輸,我娶你好不好?」我說。
「岩哥,你女神在寢室樓下等你。」哥們說。
「小語,這麼大雨,你杵這兒幹嘛。」我頂着雨跑出去。
「師父,生日快樂。」陸小語隔着老遠就沖我喊道。
「今天不是我生日。」我說。
「感冒了?」我問。
「別看我,鼻子都紅了。」陸小語裹着毯子,啞着嗓子。
「哈哈哈。」我笑了。
「還不是怪你,生日居然和身份證不是同一天!」她一邊吸鼻子一邊埋怨。
的確,這件事是我忘記告訴你。
我總是這麼粗心,粗心到有許許多多的事,都沒來得及告訴你。
22
我手指拂過白紙片上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字跡。
是我寫給小語的詩。
「你謄寫就謄寫,字寫得這麼難看。」我說。
白紙的最後一頁,是她寫的一句話:
「謝謝老公給我寫的詩。」
謝你大爺。
包裹的最後是一封信。
「劉岩,你好。我是小語的媽媽。
小語有先天性心臟病。她手術前告訴我,如果手術成功了,就把這些交給你。如果手術失敗了,就把這些和她之前用過的東西一起燒掉。
可我覺得,單方面的隱瞞不論是對你,還是對她都不公平。她曾經那麼努力地想要活下去,那麼努力地去愛這個世界,作為小語的媽媽,我私心地請求你,抽時間去看看她。
和你在一起的那一段時光,她真的很快樂。」
23
「你知道那個心形的空盒子代表什麼嗎?」陸小語問。
我搖頭。
「代表如果沒有你,我的心裏只有空氣。」
如果你現在還能站在我面前對我說同樣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你就是個騙子,你心裏還有病!」
你是不是自己也清楚自己心裏有病,所以才辭了工作只為了多些時間來陪我?
我其實一點都不傻。
24
一生之中總會有那麼一個人,陪你走過一段靜水流深的歲月。
她很愛你,你也很愛她。
所以,那些你習以為常的感情和饋贈,你更加應該捧在手心裏,藏在心尖上。
我將自己寫給她的最後一首情詩連同一大捧白玫瑰,放在了潔白無瑕的大理石枱面上。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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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只道是尋常(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