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太美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今天我真的信了。」
小羽滿臉滿眼都是驚嘆與欣賞,嘴裏下意識吐出在胸腔里嘭嘭亂跳、左突右撞的詩句。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章畫聖臉上的淡笑僵硬了。
他像是痴傻了一般,神色迷醉,反覆在嘴裏咀嚼。
「美,太美了,老夫畫了一輩子美人,仔細回想,竟然全被區區幾句詩給艷壓了......」
小羽驚醒,看着老頭眼角的晶瑩,心念急轉,嘴巴連聲贊道:「好詩,好詩啊,不愧是老聖人!小羽即便不識字、不懂詩,也能聽出它的美好。」
「老夫的詩?」章聖人迅速散去臉上的痴迷與茫然,眼神清明地盯着小羽,冷笑道:「你如今身不由己、處境尷尬,想要藏拙,老夫明白。
老夫同樣明白,這詩一經傳開、必令咸陽紙貴,寫詩之人也註定要萬古流芳。
可你不明白,縱使寫出這首詩能讓天帝賞賜一個飛升的名額,老夫也不會昧着良心認下這筆爛賬。」
小羽尷尬又羞愧地低下腦袋。
「老聖人,小羽有罪,小羽偷了別人的詩、竊了別人的名。
小羽同樣仰慕至誠君子之道,可小羽說實話沒人信啊!」
她真的不想偷詩裝逼,至少現在時機不對,不適合偷詩顯擺。
剛剛純粹是情之所至、有感而發,和常人在驚嘆時脫口而出的「艹」,本質上沒區別。
只不過畫中是一位氣度清華、玉質嬌姿的舞劍美人。
翠袖籠皓腕,湘裙束柳腰,丹唇微張露幾點碎玉,桃腮凝脂微透光,杏眼柔媚神閃爍,素髮飛揚劍光寒,丰姿艷冶勁氣剛。有高貴典雅之嫻靜,又不乏驚鴻游龍之英颯......
哪怕是粗人,面對這幅畫,也斷然喊不出「艹」。
小羽表面上是蠻夷,內核終究是高等學府畢業的文明人,肚子裏積攢了幾滴尚未乾涸的墨水。
而畫中美人恰好戳中了她肚子裏的那滴墨水,墨水噴出,成為這那首詩。
「唉,老夫能理解,難為你了。」章聖人慨嘆道。
小羽豁然抬頭,看着老頭臉上的憐憫,與「你我為同一國」的認同,她懵逼了。
「您真的理解?」
章聖人又生氣了,老臉一板,冷哼道:「你瞧不起老夫,覺得世上只有你一個生而知之、天生宿慧的俊才?
老夫先前可不是吹牛。
入門三天,從無到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令老師道心動搖、折筆不再言畫。
你的詩雖妙極,卻更多是激發於驟然而來的蓬勃情感,技巧......嗯,肯定有技巧,但詩詞乃小道,遠不如丹青之道繁雜艱深。」
——這就是絕世天才的理解能力嗎?厲害,牛掰,我等凡人當真難以企及!
小羽小臉擰成一團。
章聖人卻不再理睬她,再次提起筆,在畫卷空白處草書四句詩,並詩與畫的作者名、時間。
奇怪的是,畫的作者名可以看到;詩的作者名,卻在寫出來後,很快隱匿字跡。
「小友,有緣再會!」扔下筆,向小羽拱了拱手,他身形漸漸淡化消失。
小羽回過神來,喊道:「老聖人,你別走,這上面的人不是我啊!」
「羽兒,章聖人走了?」
虎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然後就是開門的響聲。
「畫聖啊,不愧是上邦畫聖!好,太好了,雖然是舞劍圖,非是我想的依欄遠眺愁緒滿懷圖,可劍只是點綴,更多強調人物的華麗典雅,完全把我羽兒的神髓畫了出來。」
與小羽的反應完全不同。
虎臣小心翼翼地捧着「美人圖」,滿臉都是欣喜與得意。
「義父,這畫的不是我呀,一點都不像。」小羽道。
「是你,就是你,是長大後、成為貴族淑女的你。」虎臣語氣肯定道。
「粲然如花之麗,粹然如玉之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