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妓館聽牆角

    陡然間,她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坐起,望着空蕩蕩的屋子,才想起,回來的途中,她曾拜託岑廉接小遠去他家中暫住幾日。

    難怪此時屋裏只剩她一人。

    這樣也好,省得年幼的弟弟總是被二嬸欺壓。

    得空後,她也得趕緊尋處院子才好,總不能讓小遠一直叨擾岑廉一家,她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十二歲那年,雙親意外身故,因為她和弟弟那時實在太小,就算這一世的她是從二十歲重回到十歲的身體裏,心智已是成年,但模樣尚小,旁人不信她能自立,還能照顧一個襁褓嬰兒。

    於是鄉長做主,將寡居在鄰縣的莫家二嬸給招來,照顧他們姐弟。

    說是照顧,其實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莫家二嬸為人實在是刻薄,又因早年喪夫,膝下無子,心中更是厭惡孩童。

    好在,這一世,她已然做了準備,又有岑廉的接濟,前兩年較艱難些,她便開始幫着縣裏破過一些案子,是以縣衙中人對她十分讚許。

    後來,於世修也憐她身世,覺得她如此聰慧,總不能讓明珠一直蒙塵,讓她在縣衙中得了些活,雖沒有月俸,但偶有賞銀,倒是讓他們姐弟的日子慢慢好過了許多。

    心神漸漸收攏,莫鑠月長出一口氣,再次擁被躺下,閉上眼睛,耳邊聽着窗外呼嘯長風,久久難以入眠。

    索性起身,穿上衣服,開門出去。

    初春的夜裏還帶着寒意,但也帶着各種溫柔的味道,冷風拂過,裹挾着絲絲甜膩馥郁的花香,似玉蘭,似茉莉,又似它們二者的混合,自帶着一種旖旎甜美的誘惑,連窄窄的一彎弦月也變得分外嬌媚。

    莫鑠月拎着一壺酒,掀開屋頂的一片瓦,三分醉意的迷離目光落在了一對赤身交纏在一起的男女。

    女子偶爾的嬌喘聲傳來,莫鑠月強忍着噁心,一口一口地灌着冷酒,讓入喉的刺辣液體直墜胃裏,壓下翻滾而上的犯嘔。

    然而,烈酒的灼燒感在胃裏更是翻山倒海,呼之欲出,莫鑠月強忍不下,跌跌撞撞地順着梯子而下,扶着牆角直吐。


    偶有摟抱在一起的男女捂鼻經過,微微皺眉卻也見怪不怪,春曉院這樣的地方,色鬼多見,酒鬼也不會少。

    「你還真是能折騰自己。」春丹不知何時來的,輕拍着她的背,替她順氣。

    莫鑠月靠牆站起,倚在窗邊,籠袖拭去嘴角的污漬,蒼白的面色在銀白的月色里,更顯憔悴。

    春丹的眼裏微帶了幾分心疼,蹙眉嗔怪,「你也真的是一點都不會愛惜自己,前幾日才剛喝下涼藥,今夜又飲酒,可別賺了銀子,沒人花。」

    「不會啊,」莫鑠月笑道,「這不是還有小遠和你能花。」

    「切,誰稀罕你那點錢。」

    春丹賞了她一記白眼,神色透着幾分無奈,其實她能看出好友只不過是表面裝出的風流,時不時地在屋頂上偷偷「欣賞」男女歡愛,但內心卻是萬分抗拒男女之事,每次看完,都要吐得一塌糊塗。

    她能感覺出,莫鑠月心中有一道坎,或是情傷或是更嚴重的性虐。

    只是,她年紀輕輕,連初夜也才發生於三日前的那一夜。

    她也曾鄭重問過,卻總是被她打馬虎眼,一帶而過。

    時間久了,她也明白或許這是旁人觸及不了的傷痛,讓她自己慢慢自愈,也許才是為她好。

    「春丹姐姐今晚沒有客人?」莫鑠月用下巴勾了勾身後的窗戶,神色中帶着幾分調侃,「我看小紅連着接了半個月的客人,但近來,你可是恩客寥寥啊。」

    「呵,」春丹不屑一笑,「我好歹是個有萬貫銀錢傍身的人,日日應付那些個臭男人做什麼。」

    「趙老鴇不會逼你?」

    「她敢!」春丹眼裏的不屑更深,「只要我還擔着花魁的名號,她可不敢隨意對我。她們總膚淺地以為男人只是喜歡我這皮囊,殊不知這些年,我苦練琴技,這才有了古琴聖手之稱。容貌總要老去,一項絕技傍身,這才能讓我一直立於不敗之地。」

    莫鑠月眼露佩服,朝她豎起拇指。人只有靠自己的本事才能長久好下去。

    既



第七章 妓館聽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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