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一股和暖的力量將她圍住,莫鑠月緩緩抬頭,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終於將來人看清。
她微微張了張口,什麼話都來不及說,淚水像泄洪一般決堤而出,止都止不住。
李蘊旼心頭一滯,心口像是被利刃划過,情不自禁地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能傷你半分。」
若不是他今日刻意留心,派人一路跟隨,後面的事,根本不敢想像。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懷中的人還是抖的厲害,他鬆開,看着她臉上異樣的潮紅,頓時意會,將一顆藥丸遞給她:「把這個吃了。」
莫鑠月沒問,直接吃下。
「給你就吃,也不怕毒死。」
沒來由地,李蘊旼竟是莫名地感覺心裏堵着一口氣,「難怪被人持續下毒這麼久,竟是一點不知,夠蠢!」
毒舌下面藏的關心,莫鑠月怎會不懂。想想也是有意思,身邊怎麼儘是出現這樣的人,春丹就是如此。
她勉力一笑,「多謝王爺相救。」
藥效漸起,她的面色慢慢褪成一種虛弱的青白,顯得嘴角的滲出的血跡格外刺眼,李蘊旼看着她,嘲弄的話竟是一個字也蹦不出,怒氣也在漸漸消退。
醉春宵的是同品類中,藥性最烈的,她竟能硬生生地扛住.
隔壁傳來鍋盞乒乓碎裂的聲音,之後是女子的謾罵聲,再之後竟是演變成令人羞恥的喘息呻吟
莫鑠月怔了一下,「這是?」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只是轉身那一瞬間,莫鑠月似乎看到,他的臉染上了紅霜。
——
今早,又稀稀落落地飄起了小雨,街頭售賣各色熱食攤檔前圍滿了客人,巴巴等着爐子裏的好東西填肚。
春日的灕水縣,每日都是從這樣的情景開始。
一駕馬車輕快駛過,直奔城門。
而此時的縣衙卻是炸開了鍋。於世修急得團團轉,率全縣衙之力出動,當然,並不是為了恭送恭靖王爺,而是——
何念娘、馬六和駱虎三人居然不翼而飛。
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山路崎嶇不平,就算是千里良駒,也不能保證身後的車駕如履平地。
馬車晃晃悠悠,一路顛簸。莫鑠月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散架,後悔沒有選擇跟秦繼一起騎馬。
可車內的另外兩人似乎一點都沒受影響。
一個小人兒不停地掀簾張望,滿眼都是對外面世界的好奇。
另一個一襲白衣,依然穩如泰山一般,若不是翻動書頁和移動的視線,莫鑠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到京都啊?」莫遠眨巴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
「快了,小遠再乖乖睡上一覺,一睜眼,我們就到京都啦。」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八遍。」
李蘊旼的視線依舊留在書頁上,淡然開口。
莫鑠月一噎,只當未聞。
至於這麼較真嗎?這不是今生第一次帶小娃娃,沒什麼經驗麼。
而且八天過去了,哄孩子的話都快說盡,她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姐姐給小遠變個戲法好不好?」
「好呀好呀!」
「那你可要看好了哦。」
莫鑠月狡黠笑着,攤開雙手晃了幾下,又從袖中取出一帕子,眨眼功夫,從帕中變出一塊雪白的小方塊。
「哇!是酥酪!」莫遠開心歡呼,「姐姐好厲害!」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來得這麼簡單,莫鑠月摸了摸他的頭,看着他這張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笑臉,亦是跟着笑了起來。
而此刻的李蘊旼默默地關注着這份難得的純淨快樂,最終,他的視線落在莫鑠月那張連眉眼都溢出快樂的臉上。
秦繼親自查過春曉院那日,莫鑠月的行蹤。
得來的消息是——那日,那個時間,莫鑠月一整夜都在縣衙中。值守大門的衙役皆可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