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熾將夜魘放在礁石上,用神識檢查了一遍,確定他只是簡單的暈過去後,才稍微放心。
靜下來後,她才開始思索方才那些被她忽略的疑問。
儘管先前她對夜魘的身份就有了些猜測,那雙血瞳註定了他不可能是光明一族,但當真正確認時,天熾還是難免有些心情複雜。
她站在光明的陣營里,也曾屠殺了不少黑暗一族,於公於私,她現在都該逮捕夜魘,將他上交到仙界,與其他幾位神明商討後,再處置夜魘,往往都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但是天熾並不想這麼做,這個人是光明一族也好,黑暗一族也罷,他都是她呵護在羽翼下的弟弟。
更何況,夜魘也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只是,他黑暗一族的身份一旦對外公開,必定會引來數不盡的麻煩,在三界九州待不下去是必然。
天熾打量着夜魘,他頭上那對犄角已經消失,閉着眼昏睡的模樣與普通人類並無兩樣。
夜魘,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天熾知曉所有黑暗一族,卻唯獨猜不出夜魘屬於哪個種族。
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她還能護得了他嗎?
如今的三界九州,再也不是六位古神當大,他們六個從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神祇,為了維護這個世界,延續生命之樹,耗費了太多精力和神力,後輩在壯大,而他們卻在衰弱。
所以,這個世界再也不是屬於他們的世界。
哪怕作為萬人之上的古神,他們也有太多無奈。
至今師兄他們都無法離開仙界,便是因為沒有他們坐鎮,這個世界哪怕是表面上的和平也維持不下去了。
如今天熾他們幾個的境地稱得上是內憂外患,明明這個世界都要坍塌了,那群老傢伙還在忙着爭權,給這岌岌可危的世界再踹上幾腳。
若非天熾在師父彌留之際,答應了他老人家一定會和師兄一起守護好這個世界,她早就任由這個世界毀滅了。
不管怎樣,這個世界是師父的心血,是他拼盡性命都要守護的東西,天熾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放任不管。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夜魘悠悠轉醒,當他看到身邊的天熾時,怔愣了許久,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熾熾。」他輕輕喚道,似乎害怕驚走夢中人。
聞言,天熾轉頭看他,毫不客氣地就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語氣不善道:「醒了,怎麼樣,腦子清醒了嗎?」
頭上傳來的疼痛告訴他這一切並不是夢,夜魘又驚又喜,欺身過去緊緊抱住了天熾。
天熾渾身一激靈,不好的回憶湧上腦海,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推開夜魘,卻聽見他道。
「太好了,你還活着,姐姐,你知道嗎,從這裏甦醒後,我便一直在尋找你,看着無數的屍體,每一次都在心驚膽戰,唯恐從那裏面看到你。」
從進入這個空間後,夜魘便與天熾切斷了聯繫,無論他使用什麼方法都感應不到天熾的存在,這讓他每時每刻都在惶恐。
這裏的不尋常從夜魘來到這裏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一切都與外界不同,而這裏存在的力量更是外界遙不可及的。
所以他害怕天熾遇到危險,他便發了瘋地找她。
每路過一處屍橫遍野的地方,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從那裏面看到熟悉的面孔。
他相信天熾的實力,卻也清楚,這個地方存在的其他力量是天熾不能抗衡的,那股力量,甚至能與現在的他持平。
所以一路他都在刻意隱藏氣息,他有預感,倘若讓這個地方生存的人發現他,一定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和災難。
而在力量失控那刻看到天熾,他心安的同時,也更加害怕,他清楚自己的力量破壞性有多大,在他完全不能控制的情況下,一定會重傷天熾,甚至要了她的命。
這是他絕對絕對不想看到的一幕。
聽着夜魘這話,天熾頓時沒了脾氣,他可真是將她的軟肋拿捏得死死的。
她抬手摸了摸夜魘腦袋,寬慰道:「放心吧,我沒事。」
夜魘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