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嘟嘟囔囔在家裏找手機的模樣…我希望能夠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到我們都已經老得走不動的時候,一起為對方數臉上的皺紋,然後告訴你,你的皺紋永遠都比我少。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是他上一輩子的大學畢業典禮,在校門口眾目睽睽之下,他單膝跪地,手捧玫瑰huā,將自己的真心奉獻到她的面前,求婚時的畫面。
她喜極而泣,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模樣,她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點頭,不斷地說「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然後他緊緊抱着她,深情地wěn着她。
這是他上一輩子做過最浪漫的事。當時,那個他自己認識了多年的死黨,就站在旁邊,拿着老掉牙的卡帶唱片機,放着她最喜歡的「泰坦尼克號」主題曲「我心永恆」。
畫面一轉,站在旁邊拿着卡帶唱片機的他,擁抱着剛才喜極而泣的她,兩個人在街對面幸福地擁i的戀人。那是他向她求婚之後的第八年,也是他們交往的第十年。
當時他是什麼感覺,憤怒嗎?第一感覺的確是憤怒,他想上前質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隨後,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茫茫然地往前走,只聽得到迫切的喇叭聲,然後世界就被血sè染紅了。
他們兩個看到車禍發生對象是他時,臉上表情到底是什麼,幸災樂禍?鬆一口氣?還是後悔、悲傷?自責?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埃文!埃文……」埃文一貝爾只覺得一個聲音從遙遠遙遠的天邊傳了過來,好像跨越了幾光年的距離,然後在耳邊炸了開來。突然,他的右手無名指炙熱地燃燒了起來,那強烈的熱量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一般。
「埃文!」一個溫熱的身軀將埃文一貝爾擁入了懷裏,濃濃的擔心夾雜在愛戀之中,將埃文貝爾結結實實地包裹了起來。原本籠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一點點被驅散,冰冷的四肢開始慢慢回暖,已經凝固成冰的心臟又再次回復了跳動。
視線清晰了,看着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埃文一貝爾的意識終於回到了大腦里。這張俏麗的小臉此刻惶恐不安,眼睛裏帶着無限的擔憂,臉頰上的淚珠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埃文一貝爾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了手,將小臉上的淚珠輕輕抹去。一點點溫熱,在拇指上留下濕潤的痕跡。
他們的表情到底是什麼,那又如何?就算他們呼天搶地的後悔了,那又如何?就算那只是一個誤會,那又如何?就算他們真的暗渡陳倉許久許久了,那又如何?所有回憶的畫面,破碎了一地,在埃文一貝爾前進的道路上,佈滿了無數的碎片。
埃文貝爾朝前邁了小半步,那些虛無的碎片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就好像一堆死物一般。
萬事開頭難,事情的第一步永遠都是最難的。但至少,埃文一貝爾嘗試地邁出了小半步,這是他二十年來的第一個步子。上一輩子最深切的黑暗依舊籠罩心頭,但此時已經lu出了破綻,已經碎裂開來了,也許,他的重生,在此時此刻才打破了心底最最最牢固的一塊禁錮。
埃文貝爾輕輕擁着布萊克萊弗利,視線從布萊克萊弗利臉上的擔憂掃過,然後在她的耳邊說道「布萊克,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男人,也許到最後你會被我傷的遍體鱗傷。」布萊克萊弗利似乎又準備說什麼,但埃文一貝爾卻接着說了下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但你說得對,不嘗試永遠都不會知道結果是什麼。」聽到這話,布萊克萊弗利剛才被埃文一貝爾突然陷入魔障的僵硬嚇壞的小臉,終於再次lu出了笑容。
「不過,我需要時間,我需要時間」埃文貝爾沒有再接着說下去,只是頓了頓,最後又低語了一句「我需要時間,不是現在。」埃文貝爾語氣里的脆弱和沉重,讓布萊克一萊弗利一陣心疼。她猜測,也許在埃文一貝爾的內心裏,一直有着一個無法彌補的大洞,所以他害怕,他退縮,他需要時間。但沒有關係,她會努力彌補這一切的。
埃文一貝爾鬆開了布萊克一萊弗利,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wěn「晚安。好夢。」
這一次,埃文貝爾才再次轉身,邁開腳步離開了。布萊克萊弗利看着埃文貝爾遠去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沒有再開口說話。看着那修長的身影被夜幕吞噬,嘴角不由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