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床邊,男女濕透的衣物交織,而大床之上,是衣物的主人交織,即便是睡夢之中,也緊緊相纏。
佳期在做夢,沈青城也在做夢。
她夢見了霖市,他也夢見了霖市。
那一年,她穿着白襯衣牛仔褲,拉着他的手走在霖市的香樟路上,身姿搖曳,笑靨明媚。
她說:「青城哥哥,我喜歡這裏,我們就在這裏安家!」
還是那一年,還是那條路,磅礴的大雨之中,兩個人都渾身濕透,她哭紅了眼睛,連連後退着從他身邊離開。
她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沒辦法再繼續跟你走下去——」
玫瑰莊園,是他們的夢開始孕育的地方;霖市,是他們的夢開始的地方,卻也是夢破碎的地方。
那個地方對他來說,就如同她一般,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是化不開的愛與恨的交織。
可是如今,她說她要去霖市……
沈青城猛地睜開眼睛來,屋子裏的光線已經隨着天色黯淡下來,只模糊看得清家具的影子。而佳期窩在他懷中,依舊安然地睡着,綿軟的呼吸一點點地噴在他的胸口。
他劇烈跳動、起伏不平的一顆心,卻始終沒辦法隨着她平穩的呼吸而平靜下來。
佳期是被沈青城生生弄醒的,醒過來的時候,原本已經結束的糾纏不知怎麼又開始了,沈青城埋在她身體裏,毫無章法地橫衝直撞。
佳期幾乎被他撞得散了架,同樣不堪承受的還有身下那張床。
從前買床的時候只想着便宜,能睡舒服就好,哪曾想到有一天會跟一個男人躺在這上頭大動,聽着它稍有動靜就嘎吱嘎吱地響個不停?
先前太過激烈,佳期自己的聲音都顧不上,哪有心思顧這張床的聲音,可是這會兒睡了一覺之後,這床的聲音忽然之間就無比清晰起來。又或者經過了先前那一輪,這床更加不堪承受,聲音更大,所以她才聽到了?
「……輕一點……」一張口,佳期發現自己的聲音仍舊是破碎的,「不要……輕一點……」
沈青城哪裏聽得進去,掐着佳期的腰重重地動着,每一下幾乎都用盡全力,恨不得兩個人能夠完全相溶,融為一體。
最終的結束還要得益於鄰居的幫忙,因為佳期模模糊糊地聽到隔壁的鄰居兩口子討論着孩子的學習走進臥室的聲音,而對方的臥室跟她的臥室,僅僅是一牆之隔!
她頓時就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偏偏身下的這張床還叫得厲害,佳期緊張得不行,身體一再緊繃,沈青城終於受不了,痛快淋漓地釋放出來。
佳期一陣暈眩,差一點又昏死過去。
好在還是挺了過來,暈眩只是一時的,過了一會兒,她便緩緩地恢復了神智。
隔壁夫妻倆的討論依舊在繼續,沈青城保持着先前的姿勢,擁着她沒有動,兩個人都靜靜地躺着,仿佛都在聽隔壁的夫妻倆交談。
十多分鐘之後,那對夫妻說着話,又離開了臥室,大約是準備晚餐去了。聽着他們逐漸消失的說話聲,佳期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沈青城察覺得到,忽然低下頭來,在她頸窩處吻了一下。佳期敏感,忍不住縮了一下,卻忽然聽沈青城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從前的那個朋友,跟你說了些什麼?」
佳期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麼。她不知道沈青城為什麼要關心她的過去,畢竟那與沈希毫不相關,但佳期還是回答了:「他說,我十七歲多的時候,因為跟媽媽意見不合離家出走,他收留了我,我在他那裏住了一年多。」
沈青城纏在她腰肢上的手忽然便克制不住地緩緩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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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市,夢開始和破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