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如同先前周清暮那般燃燒生機強行提升實力都難以做到!
望着周清暮提着劍,一步一步緩慢地朝着他走來,他此時的心中痛苦與驚恐交雜。姜沉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先前沒有如周清暮一般以燃燒生命為代價來奪取傳承。
若是能拿到傳承,失去的生機也未必不可能恢復啊?
姜沉心中突然升起了懊惱之色。
但,可惜為時已晚。
周清暮的身形已然來到了他的身前,雙眸漠然如冰霜,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中長劍,朝着姜沉一劍刺下!
姜沉絕望地閉上雙眼,此時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只是輕嘆一聲:「天道不公!」
血光閃過,遮住了兩人的眼眸。
一縷月光自雲層籠罩而來,天地不敢譁然。
最後,那道披散白髮的黑衫身影依舊是往前走,而他的身後,茫茫荒漠之中,只剩下一杆矗立的長槍。
明明年紀輕輕卻早生白髮的人兒只是走着,從未回首,卻在這淒淒蒼白之中氣息越來越弱。
山高路遠,前路還有多長?
只是周清暮走得並未太久,在朝陽即將升起的時候,眼前就出現了一片比之先前那扶搖洞天之中的冥海也相差無幾的漆黑湖水。
這便是那黑潭。
只聽一聲蛟龍怒吟之後,湖水開始翻湧,一道水柱憑空而起。
在那水柱之上,站着一襲黑袍的中年男子,他並未在意周清暮,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周清暮身後的千里之外,他看到了那孤零零矗立着的長槍,一顆心也沉入谷底。
旋即,他終於將目光對準那生機如風中殘燭的黑袍青年,顫聲道:「你殺了姜沉?」
周清暮緩慢地抬起頭望着那偉岸身影,漠然地看着,卻已是展露出結果。
中年男子並未直接將所謂的仇怨集中在周清暮身上,而是望着那千里之外的淒涼景象,悵然道:「何故如此執着啊!」
周清暮絲毫不在意這中年男子是否會對他出手,腳踏在湖面上,木然地向前緩慢地走着。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生氣仿佛又少了一分。
那緩慢升起在湖面上的朝陽,仿佛與迎面而來的男子的沉沉暮氣形成了一個慘然對比。
男子走得很慢,仿佛下一步就要支撐不住而沉入這湖水之中,他迎着那初生的太陽,一頭白髮飄動。
可一頭白髮的男子哪怕這般依舊沒有停步,眼中好像閃爍着某種不能磨滅的信念,支撐着他最後的那一口氣。
在這垂垂將死之際,他眼含熱淚,口中卻始終呢喃着:「林姑娘,等我。」
......
遠在北溟之外的一處雲層中,一位道袍青年身形如風掠過。
而在某一刻,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呆若木雞地站立在原地。
楊照顫顫巍巍從袖袍中拿出一個刻着「周」字的令牌,這是多年前的某一天,他們三人分別的時候,相互做了刻下靈魂印記的令牌。
而如今這個來自周清暮的令牌,卻是染上了一層黯淡,那殘餘的靈魂烙印仿佛如風中落葉一般,隨時都可能落在地上便再也回不去。
楊照緊緊握着手中的令牌,眼眶不知從什麼時候紅潤起來。
一生都不曾落入風雪的青年,第一次感覺到如墜萬年風霜,他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牌,失聲喊道:「等我,兄弟馬上就來接你回家。一定要等我......」
......
這座北溟最為尊貴的龍皇殿外的一個小城中。
街道上,一襲素衣的女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心頭猛地一顫。
她下意識地拿起腰間懸掛着,某人送的玉佩。
那玉佩的色澤不知為何,在今日黯淡了許多。
旋即,女子忽然感受到那在某人體內,卻與自己冥冥相連的本源竟是有些衰敗氣象。
女子望着那初生的太陽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道:「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努力變強,要為你的父母雪恨?你怎麼可以就這般死了......」
【第二卷】夢醒忽驚一場空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能磨滅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