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正面相對,凌哥慢慢挑高一道眉:「你要替他求情,可是,你為什麼不生我的氣?」
「你很想看到我生氣?」
「你沒有欠我的人情,那時候,我佘藥給你,不過是看你可憐,哭哭啼啼吵得我耳朵痛,和他是一樣的,你不覺得他哭得很吵嗎!」
「是誰讓他哭的!」
凌哥嗅到空氣中,一點點的怒意,他更加滿意了,半合了眼,悠悠道:「我一直沒有要留他在身邊,是他自己不肯走。」
「凌哥,我沒有背叛你。」
「你給我閉嘴,出賣別人的都應該得到報應的。」凌哥說到這句帶着惡狠狠的口氣,直逼向小葉。
已經到了這一步,小葉反而沒有那麼害怕,勇敢的挺胸回道:「我將那個告訴孫姑娘是想凌哥以後都不會做噩夢,不會說夢話的時候,滿頭大汗,孫姑娘說過,只要將案子解決好了,你才能重新獲得真正的自由,到那時候,不用你趕,我自己走!」
「空話,你懂什麼?」凌哥沒好氣的冷哼,語氣卻沒方才那麼壞了。
孫世寧走過去些,將桌上一壺沒喝的茶水拿起來,打開壺蓋,往裏頭看一眼,自言自語道:「還有很多茶水。」
小葉不明白她的舉止為何,下一刻,孫世寧已經將一壺冷掉的茶水盡數倒在凌哥的頭上臉上,他是不能翻身動彈的,頓時驚得哇哇叫,冰涼的水流淌得到處都是,沿着臉孔,鑽進脖子,大半個枕頭都濕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生氣的嗎?」凌哥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孫世寧,明明唇角含笑,清秀娟麗的臉孔看起來十分溫柔,做出來的事情卻沒有留半分情面。
「我沒有生氣。」孫世寧若無其事的將茶壺放回原處,「小葉,不許給他擦拭,就讓他這樣子,他方才不是說了嗎,不需要旁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一個人連做乞丐,吃垃圾里的東西,幾個月不洗澡,衣衫襤褸都能夠忍受,這些水漬又算的了什麼。」
凌哥被她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頭髮都濕了,又冷,更加不舒服,他以前在醫館的時候,雖然是繼子的身份,上到醫館主人,下到那些夥計,對他還算和氣,他也沒有吃過什麼苦,後來成了乞丐,反而有些豁出去的心,可惜,每個人都是思其保暖的,在正安堂過了幾天好日子,他居然連這個都忍不下去。
小葉心軟,兩次要上去幫忙,怯生生道:」孫姑娘,凌哥還有重傷在身,不能等他好了再說嗎?」
「等他好了。」孫世寧擺出凌哥先前擺出的表情,冷笑道,「等他好了,沒準他比兔子躥得還快,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們幾個好,不想牽連我們,既然小葉已經替你開了個頭,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說,肖凌,你其實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你是怕自己的行蹤敗露,而沈念一又沒有能力挽救你,你就要重新回去做藥人,所以你怕,怕得要死。」
凌哥的牙齒咬得咯吱響,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孫世寧,他就是落下一輩子的殘疾,也要起來,將那個茶壺照着對方的腦袋扔過去,但是這人是孫世寧,而且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顆釘子,直接打進他的心坎裏頭,又疼又冷。
為什麼,她拿捏的那麼准,令得他無力反駁,小葉看不出想不到的,孫世寧的一雙眼宛如明鏡,深深的看進他的內心深處,他以為自己想要報仇的,但是吃了那麼多的苦,在垃圾堆上爬來爬去,只是為了找一口能夠繼續活下去的食物,這樣的磨難將那顆本來想要報仇的心動搖了,特別是被他們救到正安堂以後,他貪戀此處的親情與溫暖,如果再有孫世寧時時在身邊,有說有笑,他不願意再去想從前舊事。
他變得怯懦,他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諸人,明明知道這裏的每一個都是好人,他卻狠下了心,他尋的藉口很好,因為不願意將好人牽扯在足以吞噬人的真相中,他緘默再三。
到後來,連帶着凌哥自己都相信了這個理由,他說得越來越自然,對着沈念一,他這樣說,對着孫世寧,他還是這樣說。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小葉會聽見過他的夢語,小葉從來沒有提及,只是默默的放在心裏,實則小葉都不明白這個細節說出來會造成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
凌哥慌亂了,他第一個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