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並不是冬青。
在黑暗中,她睜開眼,屋中點了很微弱的一點燈,冬青知道她的生活習性,開始的時候,是手中沒有寬裕的錢,能省則省,後來反而成了習慣。
那個人就坐在床頭,似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幾乎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就淺淺的撒在她的枕邊,這個認識讓她全身都起了一層小疙瘩,除了孫長煕,還有誰會做出這般駭人的舉動。
「你醒了?」她看不清他的舉動,他的眼力卻是極好的,能夠看清楚她的一舉一動。
那語聲柔和的幾乎叫人毛骨悚然,孫世寧儘管身上蓋着被子,還是下意識的一股腦兒坐了起來,警惕的看着黑乎乎的人影。
「你睡你的便是,我又不會傷害到你。」孫長煕像是輕輕笑了一下。
他不笑還好,孫世寧幾乎同時大喊起來:「冬青,冬青過來點燈!」
冬青就在外屋,聽到她的呼喊,急急忙忙的進來,將兩盞燈點亮,送了一盞道她的跟前:「出什麼事情了,夫人是不是做了噩夢?」
孫世寧環顧四周,看了看屋中,哪裏還有孫長煕的人影,他倒是乾脆利落,在冬青進來的時候,直接就避開了。
「你到窗子那邊看看,有什麼動靜?」
冬青依言過去,發現窗戶沒有關嚴實,還特意打開來看了看外頭,外頭就是毗鄰後院花叢之地,這裏本來都是山腹之中,見不到星星月亮,什麼也看不清楚,她回過頭來道:「夫人,這裏沒有什麼,莫非是什麼貓兒不小心鑽進來,驚擾了夫人?」
這個檔口,孫世寧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孫長煕偷偷摸進來,只得順着她的話道:「大概真是只貓也未必,驚得我一身的冷汗。」
「夫人,這裏不是太平之所,總壇在這裏設立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死過多少人了,要是當真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也是正常的。」冬青體貼的將被褥抱進來,放在床邊的地上,「要不,我睡在這裏,陪夫人一起,兩個人也好壯壯膽。」
孫世寧害怕他又轉回來,有個人傍身也好,趕緊答應了,冬青在她重病那段日子,時時刻刻都在床塌邊伺候着,也是習慣,兩個人說着說着話,很快就入睡了。
孫世寧睡也沒有睡踏實,一顆心七上八下,本來完全可以操控的場面,一下子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什麼都改變了。
冬青一晚上沒有再離開,自然也不會有人進來,孫世寧清早起來,坐在鏡子前梳頭時問道:「這個地方常年在山腹之中不見日光,待得時日長久,豈非要得了重病?」
「總堂主,還有幾個人的屋子和這裏不同,也不知道是怎麼設計的,將日光折射進來,一點都感覺不出是在山腹之中,況且他們有時候也會出去走走,這裏已經是兩照山的深處,出去了也見不到外人的。」
冬青見她氣色極壞,輕聲問道:「夫人是為大人擔心?」
孫世寧低頭不語,對沈念一的那些重刑,實則還是要做給她看,殺雞儆猴的手段,讓她知道最強的後盾已經被一言堂盡數破壞,讓她斷了所有的念想。
孫長煕口口聲聲說要尋找密藏,只是一個密藏絕對不能安穩此人的狼子野心,只怕是後頭還有更厲害的大招,到時候禍國殃民,在所不惜。
而密藏應該只是第一步,孫世寧向從冬青口中試探出幾分真相,卻當真也問不出什麼,冬青這幾年都在她的身邊伺候着,與總部的銜接不是太緊湊,若非敏英重新出山,冬青都快把自己本來的身份給拋棄了。
「冬青,我想問你一句。」孫世寧看着鏡中兩個分明的人影,冬青的神情很柔和,與平日的樣子相差無幾。
「夫人請說。」
「若是,這一次我與大人大幸脫了此間的束縛,逃出生天,你會不會與我同去?以前種種,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己,都不與你計較,我們本來是如何,以後還是如何,你願不願意?」
這個問題,此時問出有些犯傻,孫世寧被軟禁,沈念一更是生不如死,兩個人莫說是勝過孫長煕,便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都不容易。
本來就是個根本成了死結的問題,冬青卻很是認真的低下頭來想了想道:「夫人心裏頭當真會沒有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