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當年沈正卿的那句話,可有如今的皇上!」
我笑起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搬出不相干的人來,祖母當真是迴光返照了:「朕一向賞罰分明,此事與沈念一無關,他為朕做的那些人情,朕已經盡數都還給他了,祖母要的並不是沈念一,祖母要的是祖母娘家的外戚勢力,真可惜,祖母已經是太皇太后,如今朝中的外戚卻是皇后的娘家勢力,朕也不想如此,但是每一朝每一代,都無法避免這樣的悲劇。」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他們對你已經沒有絲毫的威懾力。」
「祖母,誰對朕有益,誰對朕有害,朕心裏頭有一筆明明白白的帳,要是祖母尚有時間,朕可以說給祖母聽聽。」
「英傑,英傑沒有做過錯事。」太皇太后的語氣終究是軟弱下來。
我點點頭道:「闕英傑沒有做錯過事,所以朕也沒有為難他,朕說過要放他走的,是他自己寧願留在祖母身邊,要說孝順,這些年來,他恐怕要比朕這個親孫兒更加孝順了。」
太皇太后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被沿,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你能放過的就放過他們,皇上,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沒有耐心再聽下去,甚至懷疑太醫的診斷是錯誤的,這樣一個絮絮叨叨,沒有休止的老婦,恐怕再活個十年八年的都不成問題,為什麼一定要我來見其最後一面。
當我拂袖離開長春宮,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時辰,太皇太后薨了的消息,很快傳了過來,連帶着身邊服侍多年的兩個宮女都在太皇太后咽氣後,一頭碰死在長春宮的內牆之上,只因為,太皇太后死不瞑目,她們生怕皇上怪罪下來,被判一個更加痛苦的死法。
我聽得消息以後,揮了揮手道:「將兩個宮女陪葬在太皇太后身邊,也算是一片忠心耿耿,到了九泉之下,再好生伺候左右。」
得了口諭的太監,很快退了下去,高公公見我的架勢,知道今夜必然又要在御書房中度過,陪着等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低聲說道:「皇上,長春宮的侍衛長闕英傑被皇后下令帶走了。」
我抬了抬眼問道:「皇后幾時動的手?」
「就在那兩個宮女碰死的時候,皇后已經到了長春宮。」
「她點名帶走了闕英傑?」
「是。」高公公的聲音壓低更低,太監那種尖嗓子聽起來叫人很不舒服,「沒有人敢攔着皇后。」
「如今,是沒有人敢攔着皇后。」我閉起眼來笑了笑,「太皇太后臨終前找錯了人。」
祖母要找的那個人不應該是我,而是我身邊這位被群臣都高高捧起的皇后娘娘。
「太皇太后當真死不瞑目?」
「聽說是這樣。」
「也罷了,祖母為朕做過的也確實很多,沒有祖母的幫襯,哪裏有朕今天的盛景,你傳朕的口諭,立時將闕英傑放出宮去,任憑是誰也不得阻止。」
「萬一皇后娘娘」
「任憑是誰。」
「是,皇上。」
一個時辰後,皇后來了,徑直到了御書房,推開門,站在我的面前,我抬眼看她,一張臉,紅是紅,白是白,粉擦得不厚不薄,髮髻整整齊齊插着銜珠嵌玉金鳳冠,真是好看,她也在看着我,眼底浮起的一層不知道是冷意,還是笑意。
她開了口道:「皇上不該心軟的。」
「你想說什麼?」
「闕英傑不能夠留下,他知道的太多。」
「他知道什麼?」
「所有長春宮這些年來的事情,他都知道,留着他出宮,對皇上極其不利,所以臣妾沒有聽從高公公帶來的皇上的口諭,臣妾替皇上行了不便之事。」
我垂下眼,嘴角一挑,慢慢揚起道:「皇后還不是什麼都知道?」
「臣妾都是為了皇上。」皇后端端正正的在對面跪下來,「如果皇上覺得臣妾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請皇上責罰。」
我覺得後背很涼,很涼:「他死了?」
「是的,皇上。」
「就像你當年對二皇兄下手是一樣的。」
皇后慢慢仰起頭來,一雙眼暗沉中帶着瞭然:「皇上,臣妾都是為了
寅迄番外:自是人間富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