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庭州被圍。
庭州駐守的將領是程素,程素雖是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將,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庭州駐軍也不過兩萬,而西突厥此次集結了五萬將士。若上陣拼殺大鄴自然落下乘,也只能夠戍守城池,閉緊四門。
無奈突厥騎兵兇猛,庭州在四日後失守,庭州駐將程素戰死,長史王知被殺。
三日後,大鄴十萬援軍隊入城,抵天山腳下,與突厥騎兵拼殺。
此次出征西疆的行軍大總管為名將裴仁泰,箭術高超,立斃西突厥三名武士,趁機率軍出擊,殺得西突厥敗於天山,只得退守獅邏嶺。
裴仁泰調派一眾精兵,趁勝追擊,西突厥軍隊撤軍不及,被打得抱頭鼠竄,連連受挫。
八月,一道露布快馬傳至雍城,天子大喜,朝野上下傳來一片讚嘆之聲。
雍城,聞邑公府。
崔辰鈺踏着暮鼓之聲回到了家中,剛邁進後院,便問道:「娘子呢?」
阿惜從上房裏快步迎了出來,回道:「阿郎,娘子還在屋子裏睡着沒醒呢。」
崔辰鈺聞言意外,「幾時睡下得?」
阿惜道:「午後。」
睡了這麼久?崔辰鈺不禁皺眉,還特意去屋子裏看了眼清然,見她睡得真香甜,半分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崔辰鈺站在床邊看了一會,見她貪涼,沒蓋被子,又替她蓋好了才出去。
他問阿惜,「今日娘子身子可有什麼不適嗎?」
阿惜搖頭,又將娘子今日吃了什麼,都與崔辰鈺說了一遍,「別得倒沒什麼,娘子就是胃口不好,不想吃東西,嗜睡。」
崔辰鈺點頭,為了穩妥,吩咐道:「娘子的身子要緊,明日你就去找劉醫師,請他在府里住下,隔一日就給娘子請上一脈,娘子的一飲一食也都需問過劉醫師。」
阿珍點頭應下,「是。」
對崔辰鈺這般謹慎周全的反應,阿惜一點不意外,這都還算是好的了。自打娘子被診出懷有身孕之後,阿郎簡直比娘子還要緊張,什麼都不肯娘子去做,但凡娘子要做點什麼,阿郎必要陪在身邊看着,頭三個月的時候,阿郎還為此特意將辦公的地方挪回了家裏,陪着娘子,也就是這個月起,才開始恢復如常。
崔辰鈺不知道睡久了會不會影響不好,但想着已是晚膳的時候了,還是決定叫清然起來。
上房內外照明的燈已經被點亮了,清然隱隱約約聽見窸窣的腳步聲和有人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她迷迷糊糊地半睜着眼,門帘被挑起時,外頭的風鑽了進來吹動燭火,火光搖曳,如同一團暖色的霧…
清然腦子逐漸清醒,已經是掌燈時分了?她睡了這麼久嗎?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還帶着笑意,崔辰鈺看着她,「終於肯醒了?」
清然眨巴着眼看他,剛剛那一瞬的孤獨感瞬間消散,仿佛被人重新拉回了現實。她朝人伸出手,睡眼惺忪,「你抱我起來。」
崔辰鈺依言照做,將她抱進懷裏,還替她撫背,「睡了這麼久,頭暈不暈?」
清然閉着眼搖頭。
崔辰鈺看着她好笑,「還睡呢?我看你再不醒,口水都要流成河了,那咱們夜裏可沒地方睡了。」
清然猛地睜開眼,摸了摸嘴角,哪裏有口水?她看見某人戲謔的眼神,忍不住微惱,扭了幾下,要掙開這男人的懷抱,「哼,那你就睡書房去。」
崔辰鈺還是笑,他又將人抱了回來,「好了好了,我不過逗你玩的,看你惱的,日後我可是不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了。」
這話清然聽了更不滿,頓時來了精神,「你說誰是母老虎呢?如今嫌我不賢惠了?」
崔辰鈺見她生龍活虎的,滿意地點點頭,笑道:「賢惠得很!那賢惠的娘子,可能起來與夫君一同用膳了?」
清然想起來他應該是等着自己一道用飯,只是她今日還是沒什麼胃口。但她不想崔辰鈺多擔心,就點頭準備起身。
崔辰鈺替清然整理衣裳和頭髮,清然見他笑意未歇,一點不像之前那憂心的樣子,便問道:「今日你興致高得很,可是有什麼好事?」
崔辰鈺點頭笑道:「真讓你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