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裏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便很難拔除,閆芳香是越看楊錙城越是懷疑。
楊錙城向她保證過,他不是賊,也不是匪,閆芳香也願意相信他不是賊也不是匪。
但她也不相信丈夫只是單純的太僕寺卿家馴馬的馬倌,她偷偷打聽過京城來的商賈,太僕寺卿一年的俸祿不過二三百兩,楊錙城這一年來得賞的吃食加起來的錢都不只二百兩了。
最引起懷疑的一點兒,丈夫身手了得,不可能馴個馬就受重傷,還是貫穿傷,唯一的可能只是與人搏鬥,還是高手。
再聯想起朱廣文父子的死、劉獄卒的死,閆芳香搜腸刮肚的想到了一種可能,楊錙城,很可能是說書先生嘴裏說的那種人------江湖賞金殺手。
越看越像。
楊錙城早起練功,過去看着是打獵的招數,現在看着都是殺人的招式;
楊錙城送她禮物,過去看着是普通的小玩藝,現在看着都價值不匪,找當鋪一驗,果然很值錢,這一年下來的禮物加在一起,沒有千兩也差不多;
楊錙城和二伢子商議事情,過去看着是閒話家常,現在看着卻是在密謀什麼勾當。
丈夫不可信,小叔子自然也不可信;呂方不可信,碎荷不可信,那麼老成呢?老方呢?阿勇呢?昊子呢
現在的閆芳香,看楊錙城身邊的人,全都是滿滿的問號。
沒等閆芳香確定答案呢,柳里正風風火火的跑來了,說是張紅英出事了。
閆芳香立馬坐車趕回柳河村,一進屋,張紅英不在。
柳嬸子無奈的向炕上的炕覃指了指。
(備註:炕覃,ka
gqi
,放在炕上的裝被子的柜子)
閆芳香打開炕覃門,發現張紅英蜷縮在裏面,像被雨淋的小狗,很是憔悴。
閆芳香錯愕道:「娘,你藏在炕覃裏面幹啥?」
見到女兒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張紅英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委屈道:「芳香,我、我沒臉見人了」
張紅英一個勁兒的哭,閆芳香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求助柳嬸子。
柳嬸子把閆芳香拉到閆建勛那屋,背着張紅英把事情的經過對閆芳香說了一遍。
事情並不複雜:閆建勛在家的時候,張紅英經常給老方做滷肉吃;閆建勛當兵走了,張紅英不好意思再給老方送滷肉了。
剛開始,老方還能忍住,只隔了半個月就忍不住了,主動打獵上門,讓張紅英幫做滷肉吃。
老方怎麼說也算是閆建勛的師傅,總不能人走茶涼,張紅英不好拒絕,只好再次做起了滷肉。
這麼一來二去,謠言就出來了,說張紅英與老方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流言蜚語,你不在意它、它就傷不到你。
張紅英是個心窄的,今早竟然找根麻繩上吊了,幸虧柳嬸子有事找張紅英,及時救了下來,趕緊給閆芳香送信。
閆芳香氣不打一處來:「娘,誰亂嚼舌根子你罵回去便是,拿自己的命開什麼玩笑?」
閆芳香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現在的柳河村,大部分的婦人都指望着蘭桂芳掙錢,背後偷嚼幾句舌根子也就罷了,一旦較起真兒來,立馬慫得可以。
張紅英若是自己支棱起來了,沒有哪個婦人敢跟她硬扛,更別說敢逼她自盡了,十有八九是張紅英自己心眼兒小,自己容不下自己。
「可是、可是」張紅英急得臉紅脖子粗的,愣是沒「可是」出個所以然來。
閆芳香乾脆道:「娘,你跟我回織坊做工吧,眼不見心不煩。」
過去不讓張紅英來織坊上工,是怕張紅英性子軟,守不住織樓的秘密,現在織樓圖紙都獻出去了,已經沒什麼秘密可言,張紅英願意上工就上工。
人一旦忙起來,腦子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一行人回了縣城,沒等閆芳香問張紅英細節,張紅英主動提出直接去織坊上工了。
明顯的不想跟閆芳香過多的思想交流。
張紅英這頭兒問不出來,閆芳香只好想辦法找另一個當事人--
第160章 岳母的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