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錙城這一睡,一覺便到了月上掌燈十分。
出了臥房,繡房裏一燈如豆,發出刻意壓抑的織布聲。
輕輕推開繡房門,娘子站在立式織布機前,手兒靈活的織着布。
見楊錙城進屋來了,扭了扭發酸的脖子,捏了捏肩膀,柔聲詢問:「你醒了?晚飯溫在鍋里,我給你盛去。」
楊錙城將閆芳香拉回來,讓她坐在榻上,幫她揉着肩膀:「我下午吃的麵條還沒消食呢,吃不下了。你織了一天布了,一定很累吧?我給你揉揉」
閆芳香享受着相公的按摩,嘴裏不由得吐嘈:「這個立式織布機,只能站着織,若是能坐着織就好了;只能橫縱線,不密實,若是能織斜紋就好了;只能手動調軸,若是腳踩着調軸就好了;只能織二尺二寬,若是三尺二寬就好了 」
楊錙城暗暗記下了,決定把這些弊端告訴老成,讓他改進一下
吐槽完了,閆芳香又頗為興奮道:「相公,我現在一天能織五尺布,比蘭伊姐和珍娘織得都好、都快。」
楊錙城無可奈何,自身後擁住了娘子瘦小的身形:「芳香,我這次不是又拿回來五兩賞錢嗎?你悠着點兒身體,別累壞了。」
閆芳香拍了拍了楊錙城的手背,榮與俱焉:「我不累,我打心眼兒里高興。蘭伊姐說,這兩個月銀子先不分紅,等攢得差不多了,就在縣城裏租間鋪面,多備幾台織布機、紡車、繡架,雇繡娘,繡坊里的所有活計就都能承接了。」
閆芳香越說越興奮,突然想到了頭上簪的新釵子,美滋滋的摘下來,眉眼儘是笑意:「相公,你送我的?很貴吧?」
楊錙城接過釵子,指着上面的粉桃花:「不貴,玉料是做首飾的邊角余料拼湊的。我看中了它的釵身。」
楊錙城以桃花為柄,虛空一刺:「我給你匕首,你總是落在家裏。這根釵身,是鍛造武器所用的精鐵所鑄,結實鋒利,你可以隨時當武器,而且,」
楊錙城將釵頭一轉,把釵身與釵頭分離,露出一斷中空,裏面藏着一小撮白色粉末:「這是迷藥,可以撒,也可以放水裏。」
聽得閆芳香目瞪口呆,相公,這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嗎?怎麼老怕自己遇害呢?
閆芳香把釵子又戴回了髮髻上。
發現相公手指上殘留了一些藥粉,閆芳香本能的伸手去蹭,蹭着蹭着,突然食指指腹在楊錙城手背上畫起了圈圈,有些卑微的問道:「相公,我的手,繭子和裂口太粗糲了,摸你的手,是不是覺得剌得慌?」
楊錙城不明所以,不知道娘子怎麼突然有這麼一問。
唯一知道的是,這樣的娘子,實在是撩人而不自知。
閆芳香幽幽嘆了口氣:「蘭伊姐正在教我繡技,對我寄予厚望,還說,我的手有些可惜,要是再細膩些就好了」
楊錙城這才恍然,難怪這次回來,院子裏整潔了不少,沒了那些柳條、蒲草、竹篾等東西。
他苦口婆心沒勸阻得了閆芳香,賀蘭伊一句話就徹底解決了,楊錙城還挺感激賀蘭伊的。
楊錙城緊握着娘子的手,安慰道:「芳香,你手上的繭子和裂口,多是前幾天編筐子造成的,養一養就好了。」
拉着娘子的手回房睡覺,發現桌案上的兩包糕點,雲糕只動了幾小塊兒,豌豆黃倒是吃了大半包。
楊錙城拈起一塊遞到娘子嘴邊,笑道:「娘子喜歡吃豌豆黃?」
閆芳香微笑着點頭,隨即搖撥浪鼓似的搖頭:「相公,我不喜歡吃、不喜歡吃。你別為了給我帶它,連着趕路,累壞了身子。」
看來,不喜歡吃是假,不想讓他挨累才是真。
楊錙城答應了一聲,暗暗記在心裏。
夫妻二人回到臥房,楊錙城輕攬着娘子道:「娘子,八月十五我帶你去縣城觀花燈、放河燈吧?」
閆芳香有些猶豫,心裏暗暗盤算着,八月十五團圓節,得帶着二伢子、三伢子,當天去,次日回,一天一夜,人吃驢嚼,得花不少錢吧
楊錙城可憐兮兮道:「娘子,過完八月十五,我和二伢子得出遠門一趟 ,一去整半個月,我想和你好好的過個團圓節」
第075章 呂方:誰是誰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