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
「這是門什麼課?」
「我儒家的道德為什麼要跟法制同列?」
「就是,道德行的是王道,乃是禮儀教化,法乃是懲治之用,讀書人學這些幹什麼?」
「.」
對於第四門道法,不少學士表達着不滿。
他們內心依舊認為當奉行儒家那套理念,就該獨尊儒術,而且還該將其他的都摒棄掉,唯有如此,天下才能天朗水清,大明如今之所以污穢不堪,就是因為太雜太亂。
只不過這種聲音敢當眾說出的人很少。
僅有寥寥幾人。
夏之白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揉了揉有些乾涸的喉嚨,隨後道:「道法,其實就是在告訴天下人,中國從漢代以來,所有大一統政權施行的治國方式,就是外儒內法。」
「而這套外儒內法,從漢武帝時,就已被確立下來。」
「即表面上推崇儒家思想,但實際操作上,嚴重依賴法家的思想。」
「因而在治國上,表現為儒法結合、儒法相濟。」
「政治事功與倫理勸導,是歷朝歷代的君主,穩固其統治的核心手段。」
「當年漢宣帝曾多用刑吏,而當時的太子向他建議多用儒士時,漢宣帝的回答是『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史冊上的記載,就足以證明,漢代時天下就已將儒法結合起來實施統治了。」
「天下的一切封建禮數,都以法律的形式規定下來。」
「從最開始的儒家學說,天地君親,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理制約,到後面生出『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三綱』,隨後在傳統禮教之上,雖還有着明顯的等級約束,但後面已然突破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明文律條。」
「倫理的法制化從那時起便已確定。」
「從漢代開始,觸犯禮教,得到的從不是道德的評判,而是法制的制裁。」
「這是外儒內法統治術的必然產物。」
「但這種統治術,也鮮明的表達了一個問題。」
「天下行的是人治,而非是法制。」
「從外表上來,一切法都被規範為認得的範圍之內,但天下的律法又常常表現出『法外有情』,這種不斷踐踏律法的存在,應當得到修正跟避免,而首要去做的,便是提高百姓的法制觀念。」
「因而道德與法制,便是為達到此點。」
「現在大明的律法是畸形的,法制非常不健全,有法不依,執法不言,任人唯親的現狀很嚴重,而在一些偏遠落後的地方,宗法思想更是甚囂塵上,更有不少家法、村法,竟公然凌駕在國家律法之上。」
「這門道法,最主要的是為天下普法,講法,宣法。」
「讓人知法,懂法。」
「一定程度上,這門道法課,是在取代《大誥》的作用。」
「《大誥》的出現有其歷史原因,也有歷史的必要,不過凌駕在《大明律》之上的《大誥》,註定會退出歷史舞台,而道法課,就是旨在後續填補《大誥》的缺失,繼而為天下百姓知曉《大明律》,提供一定的辯解跟途徑。」
「法不能向不法讓步!」
聽到夏之白慷慨激昂的話,劉三吾眼皮一跳。
夏之白太膽大妄為了。
竟把主意都打到了《大誥》上面。
《大誥》可是當今陛下編纂的,更是讓地方百姓口口相傳,甚至將此列入到地方官吏考核,結果夏之白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否定了,還認為《大誥》註定不可持續。
夏之白哪有的勇氣說出這些話的?
這是在否定陛下啊。
只不過夏之白說的『外儒內法』,得到了很多學士認可。
華夏這麼久以來,的確奉行的是『外儒內法』,不過並不是所謂儒表皮,內法骨。
所謂『外』,則是外在變現,具體的措施,天下的治國方式中採用了儒家重視人、以人為本、合理分配利益等觀念為原則,而所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