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宗藩,使得整個關內的宗藩數量大減。
與此同時,整個關內,鄉宦巨族的數量也大減。
而這直接導致河南、山西、湖廣這些地方的田稅和商稅數額劇增。
因為這些地方以前是藩王的集中區,也是不少鄉宦巨族集中的地區。
而現在,大量藩王和鄉宦巨族被轉移走,也就把很多的盈利空間讓了出來給了平民。
大量庶民因為沒有藩王和鄉宦巨族的仗勢欺產,更沒有他們帶來的碾壓式的資本競爭力而迅速壯大成為新的富商巨賈或者大地主。
而無論朝廷吏治如何清明,官僚集團在徵稅這方面,徵收藩王與鄉宦巨族的稅總是要比徵收平民的稅難的,一般要難上許多倍。
所以,大量藩王和鄉宦巨族被遷走,也的確讓官僚集團在徵稅方面更容易些,也就徵得了更多的稅銀。
「按照歷史上的經驗,這種大量藩王和鄉宦巨族消失,一般是在發生大規模民變以及外虜大肆入侵,而用血腥的暴力方式進行大屠殺後才能出現的局面的。」
「基本上都是改朝換代後。」
「但現今,父皇竟然用另外一種方式,讓關內的地方出現了這種局面,而不是用肉體消滅的方式,使禮未亂仁亦存。」
「可見,父皇果然是比歷朝帝王都更善於治理天下的,而這也讓我發現,其實要想解決內憂外患的問題,是國家更加興盛,並不跟地方官僚有關,而全在於天子,天子若善治,則天下自然大治,天子若不善治,則天下自然大亂!」
「另外,我發現,如果我將來為君,真要想守成成功,乃至超越父皇治國之功,倒是有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凡是有危機的時候,折騰權貴豪族就行了,要麼把他們攆出去要麼把他們消滅掉,反正別折騰百姓就行。」
「畢竟對於捨我其誰的天子而言,沒有需要討好和不能得罪的勢力,天下權貴豪族皆相當於中等人家,只要肯扶持一部分為自己的心腹,同時打擊另一部分,就能夠做成事,這與治理一個縣不同,知縣上面有很多能管他的勢力,但天子沒有。」
太子在升任山東巡按時,戚報國則升任為湖廣右布政使,為此兩人便再次在南都相遇。
而太子在見到戚報國後,就談起了自己眼下的為政感悟,且因他和戚報國關係很好,彼此也很信任,便也就毫無保留的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戚報國對此則微微一笑,道:「以眼下的情形來看,殿下似乎倒也不用將來如此辛苦,只因陛下雄才大略、勵精圖治,為陛下剷除了大量荊棘,將來之大明,中土已如一王朝肇建之初,沒有多少權貴鄉宦,這樣也就能讓政令通達得多。」
太子聽後點了點頭。
戚報國則又道:「只是,殿下可能將來面對的天下將不只是中土與周邊諸夷,而是整個宇內萬方,也就是說,四海之外也得予以統治,這在以往朝代是沒有出現過的,也就沒有聖君仁主之政可做參考的,而且就算不說如今治域之廣,關鍵是,所面臨的百業之新,也需要殿下自己摸索!而難以再按圖索驥,譬如,蒸汽機這樣的新機器以及連發銃這樣的新火器,殿下將來是需要繼續擴張還是要着重調整各類行業之權重,皆是需要慎重但又不能不管的事。」
「你說的沒錯。」
「自從新禮出現後,國朝天子面對的將不是一個舊的世界,而是一個新的世界。」
「而當如何統治好這個新世界,已經不能指望只依靠古人,還得靠今人自己領悟。」
「然則,這已非我一人之責任,你們也要去多多領悟。」
「整個華夏的人都不能再只指望古聖賢能教自己。」
太子這時跟着說道。
戚報國拱手稱是。
接着,因紅日西沉,淡月上牆,太子也就對戚報國說道:
「天色已晚,不宜久留,我們就此別過吧,只是君去湖廣後,當替本宮去看看先太師墓,父皇能有當今之赫赫聖德,他功莫大焉,連帶着因他,使得我這個太子將來也不用面對百年積弊。」
戚報國頷首:「放心。」
隨後,太子便真的棄船北上,而戚報國乘舟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