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馬兒蕭蕭嘶鳴聲起,風塵僕僕的季墨察覺到不對,立時一個旋身從馬上展臂飛身而起,身下馬兒緊跟着踉蹌一下,轟隆一聲頹然倒地。
半空中季墨旋身而下,腳尖落地,望着地上大口喘息着,身上血汗連連的駿馬心情沉重。
他閉了閉眼,嘆了一聲,上前單膝跪地,伸手抱住馬頭輕輕摩挲着,一下下給馬兒順着鬃毛,順着順着,累到極致的馬兒終是受不住死亡召喚,口吐白沫,幾個痙攣過後,在季墨的懷裏再沒了呼吸。
自那日無端心悸,季墨就發瘋般趕路,時至今日已跑死了四匹駿馬,眼下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情況不比還未遭受洗掠的蜀州,周遭都是胡狄肆虐過後的遍地荒村,想要再尋馬也是無能無力。
季墨長嘆一聲,伸手撫上馬兒睜大的眼,待撫馬兒閉目,季墨起身,遙遙看了眼東北方向,踏入夜色繼續前行。
好在此地已是封州了,從冬叔給的訊息看,不聽話的小傢伙此刻該在彭城,以他腳程全力以赴,待過了封州再疾行兩日便能抵彭城,到時自己定要讓那小妮子好看,叫她不聽話!
此刻所知還停留在前頭冬叔飛鴿傳信內容的季墨,全然不知,自己的消息已經落後一步。
一路馬不停蹄出蜀地過西安州,正準備穿插封州地界直達彭城的季墨,靠着雙腿又行進一日,眼看着夜色落下,身體疲乏,仗着藝高人膽大,隨意在官道旁林子裏尋了顆最高大樹木,一個縱身飛躍上樹,選了顆平直的樹幹斜臥合眼睡下。
許是趕路辛勞,這一覺季墨睡的很沉,直至夜半,樹下林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對話,季墨這才幽幽醒來。
「大兄弟,你們打哪來的?」
「唉,還能哪來,天殺的胡狗,殺我百姓,劫我家園不算,打不過沈將軍,竟喪心病狂的掘了濁河河堤,一夜之間家園盡數毀去,好不容易躲過了兵禍卻躲不過洪水,沒法子,沒吃沒喝的,我們不得已從藏身的滎陽逃出來,準備去南邊投親,兄弟你們呢?」
「我們?嗨,大兄弟,別說滎陽了,咱封州城就在你們下頭,滎陽都遭了大水,封州不提也罷。」
「哎,不對啊,封州乃府城,成高牆深,沈將軍眼下正在那兒,朝廷亦有支援,兄弟為何還要逃難?」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封州雖有沈將軍坐鎮,可大水封城後城中糧食也緊缺,加上封州出大事了,據說是一位為封州一役立下汗馬功勞,還是沈將軍最在意的恩人被賊人陷害墜城落水,至今生死不明,沈家軍上下都在沿河尋人,城中嚴密排查,風聲鶴唳,眼看亂起,我等待到水稍稍退卻後,忙從南門離了那是非之地,也是怕胡狗趁機捲土重來。」
「噢?竟還有如此內情?唉,真是哪裏的日子都不太平啊!」
「誰說不是呢,亂世里人如草芥不如狗啊」
即便離着一段距離,樹上的季墨還是聽清楚了夜風送來的消息。
品着這些訊息,季墨莫名撫上心口位置,眯眼沉思。
眼下這些訊息明顯與自己所知不符,且沈越此人,竟不在彭城而是在封州嗎?
還有,那個他在乎的落水之人
不,不會的,小丫頭那麼機靈,怎麼會被人陷害至墜城落水,還生死不明?
不肯定不會!
季墨不斷自我安慰,可心莫名就是難安,想法紛亂,一會是小丫頭在洪水中苦苦掙扎畫面,一會又是安慰自己小丫頭身負巨寶,保命該是無憂的。
可饒是再如何自我安慰,季墨也無法再入睡,乾脆的起來,足下一點,顧不上一路的疲累,竟是又踏着夜色重新趕路。
這一次他更急,顧不得內里消耗,夜色下提氣飛縱,直接改道往北,直奔封州方向。
趁夜奔襲了差不多兩個來時辰,約莫是寅時左右,忽的,奔行前方突然官道上,突然閃出兩道狼狽身影拔足狂奔。
為着趕路,起先季墨並不在意,根本不想多管閒事的他直接縱身提氣,人越上路旁樹梢,足下輕點着,準備錯開路上的人從上頭趕路。
只是在與兩道身影錯身而過的時候,聽到風送進耳中的聲音,季墨身體猛然頓住,瞬立梢頭,黑暗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季墨夜奔遇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