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武館」這些完全出乎意料的詞句後,麵皮卻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當他抬起頭,只見鄭泌昌身後,那個頭裹布條的老人,目光平平掃來,蘊含着難以捉摸的意味。
老人突然開口,打斷了鄭泌昌與馬寧遠的交流,饒有興趣地道:
「沈莊主,你跟這個館主,有聯繫?」
他雖然是在疑問,語氣卻極為篤定,有種不容置疑、不容否定的意味。
顯然,他甚是信任自己的判斷。
其餘兩人都朝沈一石看來。
直面這三人的目光,沈一石呼吸一緊,只覺心臟都漏了一拍。
好在他終究是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角色,只一笑,輕描淡寫道:
「我在淳安有個藥材鋪子,這人雖為館主,卻經常親自來買藥,手下人對他印象很深,跟我提過幾次。」
說完,沈一石看向鄭泌昌,正色道:
「這人館裏雖只有一個弟子,可每周都來進貨,足見消耗量極大,怕是並非普通拳師,大人還是該小心些。」
鄭泌昌一向不願接觸這些江湖人物,而今見這老人如此不知禮數,反感更甚,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
說到底,以沈一石的財力,各種鋪子早就開遍了江南地界,跟個鄉下拳師有些交往,又如何了?
難道這位江南第一豪商,會為了一個鄉下拳師,就不做省里派下來的事兒了?
笑話!
所以,鄭泌昌聽到沈一石這般解釋,還貼心囑咐自家行事後,眉宇舒展,大手一揮,渾不在乎地道:
「老何是十幾年的老刑名了,他們臬司衙門也有不少好手,收拾個鄉下拳師,不會出什麼問題。」
說完,他還回過頭去,面帶不悅地瞥了眼身後的老人。
這些高手雖有宮裏背景、又是小閣老介紹來的人,但鄭泌昌畢竟不是什么小角色,也有自己的脾氣。
尋常還能敬他們三分,可這些江湖人真要沒事找事,鄭泌昌也不會慣着他們。
畢竟,毀堤淹田這事兒,雖然三個高手做起來更方便、更隱蔽,但調動官兵,又不是辦不了,最多麻煩點。
可如果沒有沈一石出糧買地,這改稻為桑還怎麼做?
孰輕孰重,鄭泌昌當然分得清,就是鬧到小閣老那裏,他也自覺能把道理說明白。
沈一石也深以為然地點頭,一副唯鄭泌昌馬首是瞻,任憑你如何言語,我也甘受委屈的模樣。
可他不禁在心頭,苦笑一聲,同時思索起應付當下局面的可行之策。
「徐文長啊徐文長,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就在沈一石飛速思考,如何擺脫困局時,廳里又起變化。
那老人抬眉,望向前廳的穹頂,佩劍女子隨之皺眉,右手按劍,中年人亦眯起眼,雙手攏袖。
鄭泌昌、馬寧遠、沈一石三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能感到,氣氛已驟然生變。
隨着一連串爆破聲響,老人所注視那塊屋檐向內炸開,瓦片四處濺射,碎石震得寸斷,垮塌下來。
一條手握長棍的身影飈射而出!
「嗯?」老人揚眉,略帶驚訝地道:「比我預估的,還快了三個數?」
那名佩劍女子則沒有廢話半句,當即動手。
她左手掀飛頭頂斗笠,右腿膝蓋前頂,大腿緊貼小腿,筋絡跳動,帶動身體猛地向前掠去。
這女劍客只一個大跨步,便撞開前廳與後廳之間的屏風,沖至前廳,再踩着其中擺放的大圓桌,借力向上躍起。
那張厚實沉重的實木黃花梨大桌,被她單足一踩,通體一震,斷了一根桌腿,整張桌面都向下傾斜。
這名女劍客身形躍至半空,左手大拇指抵住劍格,手腕擰轉,掌心拍打劍鞘,劍刃震盪,如彈簧緊繃,蓄勢待發。
等震盪勁積蓄至巔峰,她左手大拇指再頂出劍身,右手順勢拔劍出鞘。
這一連串複雜動作在她手中,完全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有種難以言喻,渾然天成的美感。
這以掌催劍的手法,脫胎自武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