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欽天監。
星月閣。
一身白衣道袍隨風飄舞,鬚髮皆白眼神清澈的國師手持佛塵站在閣頂,望着天空發呆。
在無數個夜裏,他就是這樣仰望着星空,看着滿天星辰變化,觀測着天下的過去未來,占卜着國家大事的吉凶。自從上次回來後,他就一直在星月閣,夜裏就來此看星星。
五日前,明德帝回京,去了白王、赤王府後便來了欽天監,和國師面議了兩個時辰,之後便傳出旨意,要立儲君。
所以在今日,前後有十三位客人先後拜訪了欽天監,但是都被齊天塵回絕了。
最後等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大監瑾宣公公。他和齊天塵並稱為天子身邊的兩大高手,平時接觸卻不多。
星月閣乃是欽天監禁地,尋常人不得進入,但今日齊天塵卻要在這裏會見瑾宣公公。
不久後,一襲紫衣蟒袍,滿頭白髮披散着的瑾宣公公在道童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大監。」齊天塵轉身,躬身行禮。
「國師。」瑾宣公公急忙還禮。
隨機二人來到一旁坐下,齊天塵給瑾宣公公到了一杯茶:「大監今日怎麼有空來老道這裏,真是難得啊。」
瑾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國師事物繁忙,朝中多少達官顯貴來欽天監求見國師一面而不得,瑾宣也怕吃了閉門羹,丟了顏面,所以遲遲不敢前來打擾。」
「大監說笑了。」齊天塵喝了口茶。
兩人都是有八百個心眼子的老狐狸,互相試探了幾波,瑾宣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引入話題。
「我聽說五日前陛下回都後第一時間就來了欽天監,待了兩個時辰,今日便忽然宣佈要立下儲君,不知這件事情國師可知道?」瑾宣低頭喝着茶,悠悠地問道。
「不。」齊天塵輕輕搖頭:「陛下首先去了白王府,然後去了赤王府,最後才來的欽天監。」
瑾宣啞然,沒想到國師還是個如此嚴謹的人,望向齊天塵:「但是卻在欽天監裏面待了兩個時辰,而且,陛下入欽天監的同時,金衣蘭月侯就出城而去了。」
難道不是為了那個人嗎?
陛下西巡迴來第一時間去了欽天監,現在又傳出立儲的旨意,而蘭月侯已經先一步離開了天啟城,這一切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永安王的身上。
齊天塵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大監究竟想說什麼呢?」
瑾宣公公也不再拐彎抹角,小心翼翼地問道:「按照北離律例,皇位的傳承會分為兩個捲軸。一個交給五大監,名達聖意;一個給欽天監,名傳天道。兩份捲軸上的名字必須要是一樣的,這樣儲君之位才會被承認,但時至今日,瑾宣並沒有拿到那一道捲軸,心中不安,所以冒昧前來求問國師,國師是否拿到了那份捲軸?」
「不曾。」齊天塵微微搖頭,乾脆的回道。
「那可曾問過國師?」瑾宣公公又問道。
「問過。」齊天塵點點頭,卻不肯多說。
「國師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瑾宣公公再次問道。
「方才老道已經說過了,所謂天道不過是一種可能性。老道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意見,真正能做決定的還是聖上。」齊天塵又喝了一口茶:「大監與老道不同,大監久處朝政,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聖上忽然宣佈立儲,大監心中難免不安。所以老道也不吝嗇,願意把我的答案告訴大監。」
瑾宣公公頓時神色一喜:「多謝國師。」
「白可定國,赤可開疆,龍或在野,天下難安。」齊天塵緩緩道出十六字真言。
瑾宣公公聽完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瑾宣記下來。」
兩個人忽然就變得沉默了,坐在星月閣上靜靜的喝茶,偶爾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瑾宣公公才放下茶杯,站起身與齊天塵告辭離去。
齊天塵也站了起來,叫住了瑾宣公公:「大監。」
瑾宣公公緩緩轉身:「國師還有何事要告誡瑾宣。」
「大監心中自有思量,老道知道。身處朝野,誰又能獨善其身呢?不過,有一件事,大監一定要記住。」齊天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