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侯王忠,叫他們火速趕來接應,自與丘福由兀良哈台引路,疾馳飲馬河去了。
丘福此人用兵,本就喜歡行險,年輕時如此,現在依舊如此。同時,兀良哈台的家眷、族人都在他的手裏,他料這兀良哈台也不敢欺騙他,再就是他深入大漠,在這風雪交加的大雪原里已經艱苦跋涉近兩個月了,毫無斬獲。如果繼續下去,他既不能取悅天子、重返中樞,也不能匡扶二皇子再爭儲位,早就心浮氣躁了,自然更加相信兀良哈台所言。
當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只是連他也並不覺察罷了。他覺得自己的判斷和決定只是依據韃靼的情況,與兀良哈台的供詞相印證所得出的客觀結果,孰不知從他得知本雅失里正在飲馬河,他迅速出兵就已成了必然!
當初,夏潯就是在飲馬河一戰殲敵數萬精銳,斬殺韃靼樞密副院哈爾巴拉,立下大功的。如今還是在這個地方,如果他能生擒韃靼可汗本雅失里,楊旭那個小輩如何再與他相比?這兩份戰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無從比起。楊旭到哪裏再抓一個可汗回來?哼哼!只要這一戰,他就一輩子壓在楊旭的頭上,叫楊旭再也翻不了身了。
這樣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你叫他等,他如何等得。若是就因這一耽擱,叫本雅失里發現明軍已到,立即逃之夭夭,那才是悔之晚矣。
在丘福的堅持下,三路明軍集結一處,除去戰死和留下看守戰俘的士兵,只有兩千餘騎,冒着風雪匆匆而去了。按照兀良哈台的供詞,本雅失里的護衛兵馬尚有三千五百人,人數在他之上,但是丘福一則相信自己的精兵戰鬥力較之韃靼騎兵毫不遜色;二來對方是在逃,而他是在追,這軍心士氣大不相同;三來他是出其不意,突出奇兵,以他多年與漠北軍隊作戰的經驗,那些草原騎兵一旦打了勝仗,個個如狼似虎,只要稍露敗績,便立即一團散沙,故此不足為懼。
果不其然,當丘福的騎兵突然出現在臚朐河畔時,正紮營在那裏的韃靼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根本沒想到明軍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想到明軍冒着這樣的大雪還在行軍。幸好那裏是韃靼大汗的駐地,防衛森嚴,哨騎遠離營地十里,提早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本雅失里不知他們人數多寡,立即棄營而逃。丘福都看見本雅失里的狼頭大旗了,可惜一路追殺下去,還是沒有追上,丘福被他的獵物撩撥的心火越來越旺,只是緊追不捨,後面大軍得了將令加速趕來,可是明軍十萬大軍,乃是步騎混編,速度本來就慢,這麼多人馬,人吃馬餵的又必須得攜帶一定的輜重,速度根本跟不上,結果不但未與他們匯合,反而被越拉越遠了。
一連幾天下來,丘福躡着本雅失里,每每都小有斬獲,卻始終抓不到那狡詐如狐的本雅失里,這一天追至一片連綿起伏的坡地,李遠察看周圍環境,越來越覺得不妥,便對丘福進言道:「大將軍,這裏是韃靼的地盤,本雅失里對此熟悉無比,他們又精於騎射,我們既然奇襲不得,他要逃遁遠去還不容易麼?可是看他這幾天總是若即若離,末將覺得有故意示弱誘我深入之意。依末將看,我們不宜再追,若不立即回返,也當就地紮營,一則歇養士兵,二則等候援軍。」
王聰一聽也道:「大將軍,李遠所言甚是,末將也覺得,本雅失里似是有詐,咱們還是立即回返,與主力會合吧,如若不然,就地紮營也可,咱們的兵畢竟不是一輩子生活在鞍馬的草原漢子,這幾天曰曰頂風冒雪,夜晚則爬冰臥雪,戰力大減,一旦中計,雖是這草原四面可行,疲弱之兵亦難突圍啊,還是謹慎為上!」
丘福大怒,把馬鞭向前一指,嗔目喝道:「本雅失里就在前面,這時我們反要收兵?豈有此理!給我追,違命者立斬!」說罷一鞭抽在馬股上,當先沖了出去,左右扈兵恐大帥有失,立即緊隨其後,王聰李遠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只得長嘆一聲追了上去。
不想他們剛剛追過前邊一片雪坡,馳入低谷時候,陡地殺聲四起,縱目望去,四下起伏不定的雪坡上,也不知哪裏埋伏的千軍萬馬,突然就現出身形,向他們猛撲過來,在這白茫茫的雪原上,那些韃靼騎兵就好象一股股洶湧的巨浪,無可抵擋!
丘福見狀又驚又悔,勒馬回首,按刀怒視兀良哈台,厲聲喝道:「好賊子,竟敢誑我!」
兀良哈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