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民這會兒算是想明白了,你不是就在乎工分嗎?
行,那我就拿工分跟你說話。
就拿工分說話。
「咋滴,我沒說明白嗎?
別說這個,以後,村裏的事,打仗的,聽風就是雨胡說八道的,瞎傳話的,上不孝下不賢,攪家的,搞封建迷信給兒媳婦立規矩,還想着當封建老封君的,拿女娃娃當下人使的,偏心的沒邊的,一心惦記着娘家的,還有,生了女娃娃不想要的,還有那更嚴重的喪良心的,不用我說,你們自己心裏也有數。
現在是新社會,咱們劉家屯可不能做那拖後腿的事。
哼!
以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想追究,從現在開始,誰要是覺得我就是說說不敢動,那你就試試,看看你全家一年的工分夠不夠扣的,到年底倒欠工分分,可別來找我。
哦,對了,還有,我知道,有人還惦記着要娶個知青回去,雙方你情我願的,我不反對。
現在上面可都講究自由戀愛,要是有人使壞,想着佔了便宜再去威逼利誘,那我也不會藏着掖着,到時候不管是誰,先去公安局走上一遭,正好出出名。」
看着底下的人,開始還竊竊私語,後面都閉嘴不敢出聲,劉衛民微微有種得意的感覺,看吧,都是欺軟怕硬的。
掃了一圈,
「咱們劉家屯大部分都是一個祖宗,按理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就算是為了咱們劉家屯的集體榮譽,有些事,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
咱們劉家屯就像是一棵大樹,本來是枝繁葉茂的,但是有人非得幹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那些事就像是一個個蛀蟲,專門啃那樹根,你們說,這蟲子該不該抓出來?
不抓出來,是,從外面看,這樹還是好的。
但是,就這麼啃,誰知道這樹還能光鮮幾年,沒準兒那天就『砰』的一聲,連根就折了。
要是發現第一個蟲子的時候,就把它薅出來呢?
那麼一點小傷,一個蟲窟窿對大樹壓根兒就沒啥影響,可能過個一段時間,哎,就長好了。
你們說,到底咋做是對的?」
「那些蛀蟲,你們願意讓他們這麼嚯嚯咱們劉家屯嗎?」
「到時候,這孩子大了,要找對象了,找姑爺,說媳婦的,人家不得打聽打聽嗎?一打聽,哎?劉家屯咋啥人都有呢?
你們自己說,誰家的孩子願意往這地方找?
你們自己的孩子,願意嗎?娶個這樣的媳婦,你孫子的媽,天天看着,你膈應不?
找個這樣的姑爺子,讓你閨女嫁到這樣的地方,你放心嗎?
可別說啥,啊,咱們都不說不就完了嗎?
嘖嘖!
你拍拍胸脯,這話,你自己信嗎?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家家都有孩子,想讓孩子過啥樣的日子,都看你們自己,你們自己掂量。」
別說簡單她們知青,就是村里人,成天在一起的劉愛國他們,都震驚了。
「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幾個來鎮場子的老人也驚訝了,不約而同的轉向劉三爺,
「這是你教的?」
還真就不是。
不過他也大概能明白是怎麼回事,知道了簡單的靠山是駐軍的,還是個領導,估摸着也想暗戳戳的想刷一波好感,以後有機會借光謀個福利啥的,也有點底氣。
這村里人這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這兩年得到的好處,鄉親們吃進肚子的東西,不是簡單直接帶來的,基本也跟簡單有關係,劉衛民這是看明白了。
加上那天說的給爭取的新農具,這是放在心上啦。
「還行,不算笨。」
劉衛民在村里一直是溫吞的形象,這冷不丁的硬氣起來,一時半會的,還真就沒有人敢反駁,就是平時那撒潑打滾的這會也都悄咪咪的,生怕這火就燒到了自己頭上。
幾個老人板着臉不出聲,算是給壓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