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那張慘白的臉照亮,也淹沒了她的呼救聲。
悶雷聲滾過,虞疏晚的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可她不敢放棄這求生的唯一機會。
她往前快走兩步,卻牽動了腿上的傷,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見馬車似乎減緩了行路,虞疏晚咬着牙跌跌撞撞站起來撲在車轅上。
她被雨和冷風攜裹的身子顫抖着,聲音更是打着哆嗦不成詞調,
「好心人,求求您送我上鎮上的醫館吧,我有銀子,我能付錢」
「誰?」
馬車裏面傳來一道渾厚的低沉男音,熟悉的聲音宛如一道電流,讓虞疏晚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雨越發的大,閃電恨不得將天空撕裂,一剎那甚至宛如白晝。
隨即,一道滾滾的炸雷在耳邊轟隆響起,就像是疏晚心中最不甘的嘶吼。
帘子被掀開,露出一張帶着些許刻板嚴肅的中年男人的臉來。
虞疏晚的身子都站不住了。
果真
是
虞方屹。
虞疏晚的身子在雨中晃的更是厲害了些,連牙齒都在打着寒顫。
眼前這個男人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她的親生父親,忠義侯虞方屹。
用赫赫戰功打下了祈國的大半江山,是祈景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
上一世在知道了她的存在後,虞方屹就立刻快馬加鞭的來到這小村落將她接走。
初見時候他看着傷痕累累的自己甚至落了淚,更是鄭重承諾,定然會遍尋名醫為她治好雙腳。
但在她被虞歸晚送回賀家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時,她夫君會特意告訴她,她的家人有多愛虞歸晚。
她拖着殘疾的腳在賀淮信的面前起舞討好時,虞方屹他們因為虞歸晚不小心扭了腳特意請了太醫。
她被關在暗室餓的奄奄一息時最後一把火燒成灰燼時,虞方屹他們正在慶賀虞歸晚有了身孕。
虞方屹他們,向來都是虞歸晚最大的底氣和靠山!
京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忠義侯府的小姐是他們的寶貝疙瘩。
即便這個偷了她人生的小偷,是一個卑劣的人販子的女兒,可在忠義侯府,她就是被所有人寵愛的公主!
甚至整個京城,幾乎再沒有比她還要尊貴的閨閣女子!
虞疏晚許多個晚上還是會夢見自己被獰笑的劉春蘭挑斷腳筋,虞方屹帶着連路都走不利索的她回到侯府的時候。
因為「惡毒」,她「嫉恨」虞歸晚搶走她的人生。
最後即便是出嫁了,也一直「嫉恨」虞歸晚。
於是「惡毒」的她就該被自己的父母厭惡,被自己的兄長唾棄。
在虞歸晚與太子大婚,她的丈夫卻獨自喝的酩酊大醉。
她終於找到逃離的機會了!
可才逃至城門,就被特意來城門親送十里紅妝的虞方屹發現。
「你又想在歸晚的婚宴上做什麼?」
「這個樣子,也不嫌丟人。」
他擰着眉,滿眼的厭惡。
「送回賀府去,交代淮信將人看住了。」
那是她離自由最近的一次,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能夠開展自己新的人生。
她的苦苦哀求,保證遠離京城絕不回來,都被淹沒在虞方屹遠去的馬蹄塵土中。
她原可以去看看風光大好的河山。
可她再沒機會了。
被送回去的晚上,她的夫君只一把火和一壺桐油全部傾灑在她的身上。
被火焰一寸寸吞噬的絕望讓她哀嚎慘叫,隱約聽見他陰冷質問,
「歸晚的婚宴上找不痛快,你也配?」
雨聲幾乎要將她淹沒,身上冷熱交替,虞疏晚仿若是又看見了自己被燒成灰燼的那一幕。
她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地,洶湧的記憶讓她緊緊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喘着粗氣。
而虞方屹在方才的雷光中已經看清楚了眼前少女的模樣。
即便是面黃肌瘦,狼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