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期待你的到來。
爺爺遇害後,這段話不知是第幾次在她腦海中迴響了。
幾道煞白的閃電將黑夜劈碎,碩大的雨滴爭先恐後落下,在狂風中傾斜後刺入如淵的大地。
魏行知拖着疲憊的腳步從殯儀館走出,手裏的老舊黑傘在大雨的衝擊下搖搖欲墜。
嗡——嗡——
口袋中的手機發出一陣振動。
她一手艱難地握着傘,讓它在風雨中保持穩定,另一隻手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着急的女聲。
「餵?魏行知,你在哪裏,我有急事要找你!」
魏行知記得這個聲音,是曾經負責爺爺案子的警察,許卿。
又是一陣大風,老傢伙終於不堪重負,幾根傘骨被掀開,向上翻折。
雨水從從缺口處涌下,將她臉頰兩旁散落的幾縷頭髮打濕。
「許警官,人都走了,就不用再來打擾我了吧。」
她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便利索地掛掉了電話。
魏行知是一位入殮師。
一個小時前,她親自用棉布,塞滿了弟弟被掏空內臟的肚子,撐起乾癟的身軀,最後為他穿好衣服。
弟弟是最後一位親人了,得讓他走的體面些。
而在弟弟出事的幾天前,魏行知去找過這位警官。
那幾天裏,冥冥之中,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比如
自己有時會突然健忘,甚至會忘記弟弟和爺爺的名字。
再比如
那行字迴響的頻率似乎變高了很多
口袋中的手機又開始不停振動起來,她不再理會,只是木訥地朝四周看了看。
許是這場雨下得突然,路上寥寥無幾的行人都沒帶傘。
他們奔跑的背影在被雨水模糊的視線中快速變小,然後消失
轟隆——
閃電將視線照亮,地上的雨水沿着路面的弧度,匯成一條水流。
可有幾條分支似乎在扭動着改變方向,它們彼此碰撞、交融,發出『嘩啦』聲,最後竟排列成一行字!
這行字讓她瞬間愣在原地,瞳孔也縮了一下,臉上的雨水浸入眼眶,引起一陣酸澀。
新世界需要你的到來。
就如枯草中的一把野火,這幾個字僅用了一瞬就將她的腦海全部侵襲,然後飛速蔓延,直衝心頭!
魏行知趕忙揉了揉眼睛,把雨水抹去,讓視線清晰起來
可眨眼間,地上的水流已經恢復了原狀,那幾個字像是從沒出現過!
「我就知道,這不是幻覺!」
她口中喃喃着,將傘丟到一旁,伸出手去觸碰剛才那行字出現的地方。
可水流任手掌阻斷,打破,然後飛濺,那行字卻再也沒出現。
一個年輕男子抱着肩膀,縮在傘下快步走着。
看見魏行知後,他渾身一顫,嘴裏發出『哎呦我去』一聲後,加快了步伐將她繞開。
等離得再遠點,確定這個瘋子不會追上來之後,他才放開腳步跑了起來。
大晚上的,還下着暴雨,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蹲在殯儀館門口玩水,不是瘋子是什麼?
若是放在從前,魏行知一定會冷冷地看他一眼,在心裏暗道一句『聒噪』!
可此時,她無心理會。
她知道自己沒瘋,或者說,瘋不瘋也根本不重要。
家人被害的線索終於又出現了,並且,殺死自己兩位家人兇手,大概率是同一個人!
這行字第一次出現時,魏行知也以為是自己太過傷心,出現了幻覺。
她不相信有人能做到不留痕跡地,用超出科學範圍的手段把這句話留給她。
況且,兇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能得到什麼好處?難道只是為了挑釁受害者家屬取樂嗎?
可看着爺爺乾癟的遺體,魏行知嘗試了多次,都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忽略那句奇怪的話。
萬一那真是兇手留下的,爺爺會不會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