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次為縣令大人擺放案桌,尋找失蹤的令牌和醒牌,並在沒有武器的民眾面前使用推擠的方式處理,顯然這種明顯包含復仇的情緒的行為使得在場百姓只能默默咽氣。
幾個膽小的衙役即便能夠對付這些平民,但眼前的這支強兵絕非他們當前能力所能抗衡。
而這批民從的克制被這些衙役誤解成了懼怕,於是他們的行為變得越發囂張。
直到站在上方的楊綸再也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才勉強保持了一些冷靜。
當所有的器具都再次回到縣令老爺身邊,楊綸處理此事的決心更加堅定,再也沒有過多考慮與猶豫。
醒牌重重一拍,今天的第二次審訊便又開始了。
第一次裁判時,考慮着顧全孫醫生的名聲,儘管採取了刑法,楊論心裏依然有幾分憂慮,並沒有表現得瘋狂不安。
但是這次的情況完全不同,不僅在法理上站得住腳,同時也獲得了遠超出他設想的武力保障,這兩方面的原因使楊論現在在審判上極為狂妄自大。
他的這種狂妄自大最後轉變為了在現場表現得無顧忌的果斷行為。
當前百姓的案件沒什麼可審的,闖入縣府,劫持縣令,傷害役士的多項罪名已被明確指出,證據清晰,犯罪行為無可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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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論現在糾結的是如何判定這一群人民的罪名,若是按常識理解,無論是否有攻擊縣府或挾持縣令的行為之一,都能為這不知自己處境的平民判決作亂罪。
但現在的情況讓楊論感到為難。
給予他們作亂的罪名很簡單,但是如果一旦被定性,不僅無法解決困擾楊論的問題,還會有諸多後患:他身為縣令,雖然解了一口氣,卻無實際好處;這件事情必然會上報給皇帝,由於應天府近鄰的特性,那位一貫勤勉的陛下一定會詢問此事。
如果給這些人加上作亂民的罪名,則當他知曉後,關注的重點絕不是這些人將如何被處理的方式,而是即刻派遣人員來調查事情的原因——這些平民為何會起鬨?這會導致他在回答皇上親信詢問時,無法合理解釋自己的決定,更為嚴峻的後果是他個人記錄將出現處理轄內人民 ** 的一條污點。
在那位愛惜民命的君主眼中,一旦某個官員有了此般記錄,其結局也不會優於遭受凌遲的官吏。
楊論深知作為一名小吏,維護一方水土穩定最重要,從皇帝始終的角度考慮問題,一旦發生麻煩,則他首先不會立即分辨是非,作為領導者他更希望看到恢復秩序。
因為這份憂懼讓他陷入矛盾中:不能用對人民嚴厲的罪名來處理這些事件,並不願意這樣輕鬆放過這些挑釁自己的人,因為他們確實將刀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假如不是有上天相助,原本對這位守軍的百戶瞧不上眼的楊論,這一次竟然像突然醒悟了一般迅速率兵趕來相救。
否則的話,他楊論真的會被這群傢伙牽連進去,一同干出得罪當地地主紳士的事。
假設有這樣一些傢伙在江浦縣佔據了土地,把當地的地主鄉村人家都燒得一乾二淨, 楊論完全不信這些原本就以食人如食魚骨肉的傢伙,會立即把他和他們在背後利益交換的事情全部抖摟出去,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讓人難堪的事物,就像一個 ** 雙腳的徒步行走之人。
一旦那些過去囂張跋扈的地主鄉村變為那樣的狀態,那麼他還保留一定權力的楊論,一定會立即遭受眾多指責與目光。
如果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就算這幫人最後出於好意留他楊縣令一條性命,但是當他所有指控和證據送到法司手中時,迎接他的將不再是有多少好處。
更何況楊論在觀察了許多這樣的案件結局後,面對可能面臨的後果產生更多的恐怖感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