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只是破了點皮,沒能死成。
既然沒能死成,就還需要找別的路子去死。淹死或者吊死,是她在謀劃着的比較中意的死法。她一邊計劃,一邊想着要寫幾封遺書。
遺書的內容還沒有想好,小小年紀也無什麼人生經歷。羅初的筆尖在紙上頓了又頓,那紙上除了幾滴墨點,就剩下她鼻涕眼淚的髒痕。
計劃了好幾天,終究沒能實施。淹死找不到湖,吊死找不到房梁,而手腕上的疤痕這幾天卻十分痛,看來要買藥消炎。
飯店只是幹了幾天罷了,那工資羅初也不想再去要。目前一切事情都提不起羅初的興趣,她現在最大的興趣是一邊吃東西,一邊想像自己死後別人的樣子:
母親宋瓊瑤總是要哭幾場吧?——但好在死了她,宋瓊瑤就沒有拖油瓶,大約日子會過得更好些。
爺爺奶奶總要哭幾場吧?——但他們已經有了孫子,現在一門心思放在維生身上,大約不久後就會忘了她。
姑姑長欣總要哭幾場吧?——她會主持自己的葬禮吧,能不能請她把自己的骨灰揚了去,她不想埋在地下,怕黑。
其他人呢?——好像沒有其他人了。
她閉着眼睛,腦海里忽然映出許諾的臉來,許諾會不會為她哭?一瞬間她有些心跳加速。有一絲求生的念想如流星划過了她的腦海,她沒想到自己居然這樣牽掛着許諾。
她於是和自己賭了一場:我現在出門去,要是能遇見許諾,我就活下去,遇不到的話,我明天就死了。她這樣想着,奔出門去。
她轉遍了一切許諾可能出現的地方,初中的校門口,同學們愛去的砂鍋店,籃球場。她奔跑着,着急着,想要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這小小的羅余縣城都跑遍,都不見許諾的身影——是了,初中已畢業,他應該在享受自己的假期。他應該和家人在一起,和朋友在一起。他又不是自己,沒理由孤獨地飄蕩在這大街上。
羅初受了挫折,雙眼低垂站在大街上。在天色即將黑下去的時候,羅初的心也黑了下去。
終於,宋瓊瑤發現了女兒的異常。羅初的雙眼塌陷下去,整張臉灰如石頭。問她什麼,她只會呆呆點頭,罵上兩句,亦無反應。她以為女兒是在家憋得慌,於是晚間吃飯的時候,宋瓊瑤說道:「你又不去打工,天天在家也是閒着。最近我很忙,沒工夫管你。你要是想去你爺爺奶奶那裏,就去住兩天。」
這是唯一一次,破天荒的,宋瓊瑤主動開口讓羅初去見祖父母。羅初呆呆地點了點頭,她攥着刀片那隻手,也終於略鬆動了些。
見一見再走,也好。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