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樣,口氣淡淡地道:「那你怎麼說?」
「那時臣急着來看皇上,只是隨口告訴他皇上喜歡龍舟。」景帝的其他喜好,伺候在他身邊的人多少都知道,張弛說的自然是別人不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蘇陌問這些能做什麼,總不能在太液池中搞一場龍舟比賽來博景帝一笑吧?
景帝低頭看奏本,嘴角又抿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可出口的話依然淡得出水,「由他去吧。」
張弛本來一隻腳已出門了,又轉了回來。景帝剛要放開的嘴角因為他的回馬槍抿得有些艱難,臉上難得露出了不耐。
張弛摸摸額角,笑道:「大公子好像受了傷,我留瓶藥在這裏。他若來承乾宮,皇上給他便是。」作為一個忠臣和朋友,張弛覺得自己簡直操碎了心,他若不給蘇陌來承乾宮找個藉口,估計這兩位還不知道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受傷?景帝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問道:「是不是手指?」
「皇上怎麼知道?」
景帝噎了口氣,果然是個蠢貨,就雕那麼一點點東西能把自己手指給弄殘了。
顯然景帝沒心情回答張弛這個問題,張弛只好乖乖離開。
當天下午,景帝捏着張弛那隻藥瓶進了涵澤宮。
秀女們在接受姑姑們的教導,蘇陌這個鑒花使則正縮在椅子上,拿着一塊木頭,正費力地雕刻着什麼。
景帝駐足半晌,引來了所有秀女的目光,卻獨獨沒有引起那個小東西的注意。
劉德元沖那邊做了一個手勢,讓所有秀女都迴避,這才默默地跟在景帝身旁。
景帝終於看出了那塊木頭的輪廓,確乎就是一隻龍舟,只是這龍舟比他兒時嚮往的那種龍舟有所差別。景帝兒時很想像平民百姓一樣在過端午時賽一次龍舟,但蘇陌此刻刻的卻是一艘富麗堂皇的皇帝出行才用的龍頭大船。
是什麼船倒沒關係,景帝發現那艘船上竟然還雕刻了很多人物,因為人物太小,他忍不住靠近了幾步,於是便看見一個可憐見的小東西正眼巴巴地看着另一個穿着龍袍的人。那眼神竟然刻得分外傳神。
劉德元只見景帝的眉眼舒展開來,眼角都含上了笑意。
蘇陌看着手指下穿着龍袍的人,細長的指尖摩挲了幾下,思索着應該給景帝刻個什麼表情才合適。
「愛卿這樣蹭朕的頭真的好嗎?」
蘇陌嚇得手一抖,匕首毫無偏差地划過覆蓋在「景帝」臉上的手指。剛升起一點戲謔之心的景帝瞬間綠了臉,將龍舟一丟,拉起蘇陌的手指吸了一口,腥鹹的血氣伴隨着一股悠淡的氣息竄入喉間,那一剎那,似有什麼點燃了他冰冷的血液,心間急速湧上一股激顫。景帝跟觸碰到什麼妖魔一般,隨即甩開了蘇陌的手指。
景帝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蘇陌早被突然出現的景帝嚇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刻景帝的失態估計還得算到自己頭上,所以,她儘量忽視方才景帝的舉動,擺上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面孔,起身就是一揖。
景帝的自制力何其強大,夢裏的事情怎麼可能允許它發生,所以此刻,逼格端得特高,一副鄙睨眾生的姿態睨視着蘇陌。
「朕封你鑒花使,可不是讓你到後宮來玩物喪志的!」
劉德元聽了這話,暗暗地吸了口氣,將腦袋低了低。
蘇陌又是一揖,「微臣知錯了。」
「知錯了還不下去做事?」
蘇陌瞥瞥被景帝扔在地上的龍舟,若此刻她去撿會不會被剁了手?向來膽小的她不無遺憾地應了一聲,頹喪地走了。
景帝瞥着那個背影,氣息有點不順,竟然走得這般爽快,通常不是應該跪下來,懇求朕的原諒嗎?
景帝生生噎了口惡氣,拂袖而去,走出好幾米,陡然停下,「把那塊木頭撿起來。」說罷,腳步不停地走了。
劉德元看看疾馳而去的景帝,什麼都很正常,就是那迅速紅起來的耳垂,還是賽過了他離開的步伐。
其實,喜歡就喜歡吧,不用如此害羞。
劉德元認命地撿起龍舟跟着景帝追去。